钟楼的夜声响起,稳稳的摇摆着,似细细的桅杆拖着白帆钻入夜际,带着此刻大地的欢笑,热闹,亲密,团聚,连起历史的繁华与人类的地久天长,保护着除夕的热闹。 可惜从我来后,钟楼的钟鼓楼的鼓没敲响过,连新年伊始的这一刻也没出声,白天看着不起眼,夜晚一样落难的赤裸裸堆在栏杆处青石砖上供游人凭吊观赏,因此我在除夕准备的无数诗意不了了之,没有繁花漫天的爆竹声色,也无热情洋溢的庆祝与希望,湮没在无边寒意的寂静里的新年都来不及呻吟几声,城市空空落落,人显得多余,听不到一家人一家人的愿望与欢喜,团团圆圆的亲密在铁青的天幕下失去了消息,想是为了防火与污染,零点走出门,大马路上有一队摩托驰过,城墙在夜里照往常样的熟悉沉睡着,一样的笨拙,苦闷。边上一池春水汤汤,喝上半斤白酒,微醺在冬夜除夕时刻翻过栅门 ,趁守夜的大哥睡的迷糊,在晃荡一团的银色中撒泡尿,算是搅和一下历史的正经,夜的冷清破碎一阵,走下局促的楼梯在摇晃的船头坐一刻钟,刻意的延长着夜的诗性。情侣一对两对的依偎在人行砖道悠悠转转,也只有年轻人有这样高贵奢侈的浪漫,亲密的样子真是一半一半,不愿想到有什么能分开这一对儿。
新年第一天一醒来就看出来是用来浪费的,所以迟迟到中午才起身下床,没有新鲜的阳光,没有新衣的小孩,没有奔跑的脸庞,没有热闹的欢语,只是又一天将要过去,街上的店铺大都关着门,除了饭馆和酒店要为亲友提供聚餐的可能,老板借机赚一把外快。我在青青的行道树下转来转去,穿街过巷,依旧没找到开门的理发馆,老城轻易黑了,失去的诗意又恢复了一角,屋角的霓虹灯和树上一串串的红灯笼朦胧,我拒绝了明天的希望,也许我知道不配拥有,只有空空的肚子主宰了我的双腿果断的朝着借宿的旅馆走去。
酱卤猪头肉,猪耳朵,黑糊糊的青菜炒茄子——酱油倒多了,汾酒啤酒葡萄酒,算是彻底掏空了我本来就摩挲作响的口袋。明天屋檐飘摇的枫叶在心底摇晃,我不想念,无所谓明天,萌动的味蕾蠢蠢而眠,酒瓶渐远却摇晃,唉……,又抓不到触手可及的欢乐奖赏。小屋内酒神放肆的纵情游戏,荧幕上晚会笑声正狂,经主持的引导,压压群众偕呼喊着幸福的秘诀,同一批主持人同一个主题——家国国家年复年——峥嵘岁月的信仰,解冻时期的情怀,商业社会的概念。我亦幸福了,醉眼昏昏不省人事,撑不住头重栽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