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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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初。

        殷天照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怒火冲天张牙舞爪的唐念山。

　　“你说？为什么？明明平时聊天挺开心，见面也相谈甚欢，为什么他就突然不理我了呢？！”唐念山压低声音，愤怒却抑制不住，看了一眼前排工作中的同事，忍住了拍桌子的冲动。

　　“哦———”殷天照贱贱地拖长音调，“相谈甚欢？那是你自己觉得的吧？”

　　殷天照，卒。

　　让唐念山耿耿于怀的人，叫叶熹辰。

　　最开始的时候唐念山扫了一眼照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正考虑怎么婉转回绝的时候，徐真又发来了一张截图：“你看看他微博，挺热爱生活的一个人。”然后补充说，“一个人在家居然还包饺子，天哪，你能相信吗，一个男孩子可以这么心灵手巧！”

唐念山虽然不吃面食，但听到这句话后，内心一动，于是说好。

　　加了叶熹辰微信的第二天，唐念山就飞去了深圳。

　　唐念山之前对相亲深恶痛绝，碰巧相亲对象们也不怎么客气，基本一天之内就互相沦为对方通讯录中的躺尸群体。

　　叶熹辰与从前的相亲对象相比，像一阵清风。

　　所以唐念山的审判目光到了叶熹辰这里，又是另一套标准。

　　唐念山感慨说和看电影相比，自己更喜欢阅读小说。当叶熹辰说到：“我之前甚至会独自看电影，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时，她反而觉得他这么讲很可爱；

　　叶熹辰有天和她讲看中的一款台历太贵了，所以2018年买了豆瓣的电影台历。

　　“一个台历能有多贵？”唐念山悄悄搜了一下叶熹辰说的店铺名，作为半个文艺青年的她，第一回开启了花式台历的新世界。

　　“豆瓣的台历是什么样子呢？”唐念山为了掩饰自己对台历的一窍不通，转移话题。

　　叶熹辰发了一张图，是一个墨绿色的封面，“等到新年的时候拆开，有仪式感，哈哈。”

　　“那你拆开的时候记得拍一张给我看看哦。”

　　“好啊。”

　　唐念山有时间也会主动给叶熹辰讲自己的生活。

　　她给叶熹辰发了自己的工牌照片，上面别着一个青天白日旗徽章，说我就是每天戴着它去董事会签字的，是不是很欠揍；

　　“你知道我住了这么多酒店，最在意什么元素吗？”唐念山说：“是酒店浴室配给的香皂。”看叶熹辰在那边表示不可思议，“真的，我们在台北万豪酒店住的时候，我只记得那个香皂的手感和形状，太顺滑了。”

　　“我现在对西藏最大的印象，就是我真的，对着贡嘎机场的天空，从白天看到深夜再到凌晨，中间淋了两场雨。”

　　两个人就这么断断续续地聊天，不假意客套也不过分亲昵。

　　有一天23点45分时，唐念山说，你去睡吧，我们还得工作一会儿。

　　“大概还有多久呢？”那边问。

　　“得到0点15了。”

　　“那我再陪你聊半小时吧，反正就半小时了。”

　　那一刻唐念山无疑是感动的，开心到失手打翻了一瓶红酒。

　　回西安一周后，叶熹辰约唐念山见面。

　　唐念山从前没有和相亲对象单独见过面，为了防止气氛紧绷，她决定选火锅，于是就约叶熹辰在公司后面的川西坝子见面。路上觉得自己紧张地手抖，就不断给自己洗脑说，没事，我是去见客户，是去见客户。

　　她上楼，寻找叶熹辰发给她的桌号，看到坐在桌边的男生果然和照片上一样，有着清瘦好看的侧面。

　　叶熹辰在看到唐念山的那一瞬间，紧张地声音都变了，一边说我去拿果汁一边几乎是逃一样地奔向自助台。唐念山强作镇定坐在那里，等他拿回果汁时说，这里的菜需要我们去柜台自己拿，一起去吧。

　　那些细节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她甚至还记得两个人分头选完了菜，才发现豆腐皮选重复了，一大一小两盘。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手里的餐盘哑然失笑，叶熹辰说没事，就这么吃吧。

　　唐念山还沉浸在见客户的自我洗脑的情绪里，前期表现比往常活跃不少，兴致勃勃地给对方讲在深圳的经历：“港大医院真的一点消毒水味道都没有，我平时在医院里都不肯喝水，那天和同事倒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吃了甜品喝了咖啡。”

　　叶熹辰坐在对面也笑着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甚至提到共同好友的婚礼时，叶熹辰说：“我也去了，只是当时没有座位，我们在另一个大包间里。仪式举行的时候出去看了一会儿。”

　　“那场婚礼我是伴娘。”唐念山说：“可能我们在15年就见过啦，只是当时不认识。”她在心中更加笃定，她和叶熹辰之间，是冥冥之中的天赐良缘。

　　吃完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看着叶熹辰去买单，唐念山略微不安，她安慰自己说没事，下一顿我请他就好啦，就吃鱼厂吧。

　　叶熹辰送她去地铁，一直走到地铁闸机，才和她告别。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唐念山，没有想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

　　地铁上唐念山就收到徐真微信：“听说叶同学约你啦，怎么样怎么样？”

　　“感觉不错哦！”

　　“你到哪里了？他送你回家了吗？”

　　“我在回去的地铁上呢，这么晚了，一南一北又不顺路。”

　　“可是我觉得还是要送一下……”

　　徐真有一点小傲娇，唐念山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回家很久了，叶熹辰也没有发微信问她到了没有。

　　唐念山隐隐觉得不太对，但又不愿多想，压制住念头睡去。

　　第二天白天依旧没有音信。

　　其实他们在见面之前的联系不是很频繁，有时候连着两天都不会联系，但是一旦一方说话，倒也相谈甚欢。

　　傍晚的时候唐念山按耐不住，发了一个醋泡姜的照片给叶熹辰，说你猜猜这是什么。叶熹辰倒是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可是不再和她讲晚安。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把唐念山不安变本加厉地扩散。同事推荐给她的资生堂护手霜到了，她打开试了试，很喜欢这种质地，想推荐给叶熹辰，于是点开他的微信故意说，文艺的小哥哥，你有好用的护手霜推荐给我吗。

　　叶熹辰哭笑不得：“我文艺吗？”接着发了一张自己工位的照片过来。桌上倒是很直男的布置，右上角的绿萝和她的挣扎在死亡线的竹子一样憔悴不堪。

　　“你的日历不是很讲究嘛，我就想着问你啦。”

　　“没有没有，也就只有日历文艺了。”

　　唐念山终究还是没有给叶熹辰推荐资生堂。大红罐她现在还在用，每次往手上涂的时候都会想到当年那个没话也要拿护手霜当话题的小姑娘。

　　然后便是元旦。

　　唐念山那时侯已经有点心灰意冷，几天不联系的叶熹辰倒遵守诺言，拍了新拆开的豆瓣电影台历发给她。唐念山便和自己说，最后一次说话吧，于是回了一个新年壁纸过去。

　　过了很久，叶熹辰回，嗯，又是一年啦，不好意思，刚才手机被家里小孩玩呢。

　　唐念山说没事没事，又说，是呀，看着这张图又可以拖延啦。

　　“六官姐姐，”在商场，唐念山终于按耐不住，“上次徐真介绍给我的那个男生，见了一次面就不和我说话了，后来也不回我微信，是不是我也不要再理他了呢？”

　　孟徵合正撕着长沙大香肠吃，听了唐念山的话，皱了皱眉头，“好好的就不说话了吗？”

　　“对呀……我说的那句话，也明显不是结尾啊。”

　　“那可能就是他对你没感觉，你也不要觉得怎么，不行就算了。要不你就问问徐真吧，到底怎么回事。”

“问徐真啊，还是算了。”唐念山一向把风度看得比什么都重，“随他去吧。”

　　偏偏当年的年会推迟了十天，这阵子的工作又不是很多，给了唐念山充足的纠结时间。

　　是不是我没有主动提出买单？还是我在吃饭的时候提出手机电池不太好，他以为我在暗示他送我新手机？再或者我给自己洗脑太严重，面基的时候演的活泼过度？要不然就是我老和他聊食物，他觉得我能吃且浅薄？

　　一向自诩从不失眠的唐念山在凌晨又看了一遍自己朋友圈发的2017年浪迹天涯的手帐，“哼，我可是天下第一有趣！我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话是这么说，眼看着已经凌晨三点，偏偏无法睡去。

　　倪一宁公众号上《相见时难》最初的手稿里，骆徐行是个有着好皮囊但没什么书卷气且喜欢网红脸的人设，叶蓁蓁给杜司康说，你觉得他值得你这样吗？要不我们算了吧。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她也在想，司康要不我们算了吧。

　　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算了吧。

　　“所以是他在说自己家在石家庄且家里三个孩子的时候，看出了我拼命在掩饰的表情吗……”

上班的时候连领导都一天问她两次“念山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唐念山面对镜子看着自己没有一丝红润的脸，心想，是啊，精神太差了，所以他不理我是因为我长得不够美吗。

　　后来鱼厂还是和孟徵合殷天照一起吃了。唐念山无心用餐，认真地问他们：“所以我究竟有什么问题？”

　　殷天照收起平时的毒舌，难得正经地给她分析了半天，然而自己都觉得不太有把握：“我觉得你直接去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徐真看着难得面色寂寥的唐念山，对叶熹辰是有点生气的，她说：“这个男生啊，不合适就不合适，干嘛突然不理人，不好和你说就和介绍人说啊，好歹也是一句话。”

　　“我以前也经常好好地不理人家，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那你就去问徐真，让她去帮你问，要不然你自己纠结，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啊。”

　　地铁上唐念山发微信给徐真，说徐老师你帮我问问叶同学，为什么不理我吧。

　　“啊，你不是不让我问吗？”

　　“我反悔了。”唐念山说，“不要问的太明显，就找个机会不经意地问，你俩最近聊的怎么样了呀之类的。”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让他看出来是我打听的哦。”

　　其实唐念山的职业习惯和现在表面的性格，完全可以再找出无数让叶熹辰和她聊下去的话题，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她觉得累坏了，整天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取悦讨好只会让对方的脾气越发地变本加厉。

　　那样的相处，她宁可不要。

　　第二天下班，唐念山为了逃避坏心情，早早地睡了，午夜醒来去了洗手间，回来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看到了倪一宁更新了《相见时难》。

于是她决定读完再睡。

　　杜司康突发感慨，晚上十点的时候给傅开发微信，但是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他一直都没有回复。

　　杜司康觉得难堪，于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删掉了和傅开分所有聊天记录。

　　“要是我的表姐叶蓁蓁，她一定会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可是我，我只敢删掉一切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念山看完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即便是这一章的结尾，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唐念山大三大四时五官才开始变得好看起来，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她的骨子里依旧保持着温和自卑的性格，这也就是她现在内心一半像叶蓁蓁，无忧无虑的城市独生女，每天开开心心地对着镜子说“我怎么这么好看啊。”；一半像杜司康，对方不回消息就会胡思乱想，咀嚼自己的每一句话，生怕哪处措辞得罪了对方。

　　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叶熹辰一句话不说，自己一个人疑神疑鬼各种猜测，从那天的穿衣到聊天的表情，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衣服不好看吗？是不是把头发扎起来的话，事情就有转机？当徐真听到唐念山猜测的“是不是叶熹辰觉得我和他说手机电池有问题的时候觉得我在暗示他送我手机觉得我太虚荣”的时候笑得打跌，说，你要相信，你没有任何问题，不要再乱想了。

　　唐念山把杜司康删除聊天记录那段小说截图发给表妹虞清远，说希望以后我不再是那个要删掉对话框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人，就算有人不理我，我也有足够的勇气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心里揣揣不安，按虞清远的脾气，收到她半夜发来的无病呻吟，肯定会说唐念山，你疯了吗。

　　虞清远却一扫往日毒舌，只是说，我平时也是很照顾别人感受的，我以后，恐怕也不会耍性子吧。

　　虞清远可能比唐念山更理解文中的杜司康。

　　童年时自己也是肌肤胜雪穿着漂亮裙子上台跳舞的小公主，虽然课余生活被毛笔字和外语课塞地满满当当，倒也开心。

　　两个小姑娘虽然因为年纪相仿总被父母拿来比较成绩，但这丝毫不影响姐妹亲密。虞清远大方地将儿童漫画和阿衰分享给姐姐看，唐念山在小学时期也写了双倍的作文——自己的作业和清远的那一份。

　　两个人也不约而同地发胖了。

　　那时唐念山还没有建立明确的审美观，满心都是美食大过天，去姥姥家的时候虞清远还会悄悄给两人煮泡面——每人再加个蛋的那种，再烤一份土豆片。两个人丝毫没有危机感，在偶尔的“不好意思这个衣服没有你穿的码啦”的声音下，愉快地度过了童年。

　　一年夏天，姐姐却背叛般地瘦了下来。“军训的饭真的太难吃了，我每天就吃一点点自己带的饼干。”唐念山穿着从前绝对不会选择的紧身牛仔裤，兴高采烈地宣扬自己的瘦身经验：“妈妈可以了。”她冲向姑姑那里抢走饭碗：“半碗米饭就够了。”

等到我军训回来，我也一定会瘦的吧。虞清远看着唐念山心想。

　　上天在把青春期女孩子变美的同时，好像遗忘了自己，一年后的军训并没有在她身上展现奇迹。同班女生的身材开始展现出妙曼曲线，自己的胃却已经适应了大容量的食物。十几岁的男生的嘴巴真是毒啊，一些不好听的话也传到了虞清远耳里，虽然也动过减肥的念头，但在用餐时间，食欲还是占了上风。

　　唐念山的个头逐渐上窜，终于在成年的时候摸到了165的身高优秀标准线，带着一副清瘦高挑的身材进了大学。彼时虞清远已经转攻美术，在铺天盖地的手稿和斑斑驳驳的调色盘中她看着心仪的Y大分数线很疲倦，紧锣密鼓的集训让她无暇分心。

　　会好起来的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虞清远中学时代摸不到的好运，终于在十八岁的夏天，攒到了一起，汇聚成Y大的录取通知书。

　　“你见到我真人，可能就再也不会理我了。”虞清远发出这句话后，就关闭了对话框。

　　这已经是第五次拒绝男孩子的邀约了。

　　Y大男多女少，当年的人人网热火朝天，不少工科专业的学长趁着新学期的机会，对大一学妹下手。虞清远也和宿舍姑娘们一起，收到了不少好友申请。

　　线上聊天是无比愉悦的，只是一旦对方提出见面，虞清远就自知之明地拒绝然后默不作声。让对方再以后想起我的时候有个美好的幻想吧，面对男孩子满屏的不解，她轻笑，你们喜欢的，也不过是想象中有着好看外表的我。

　　“总好过见过我之后再拉黑。”

　　唐念山看着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她只是觉得更加心酸，两个有着灰暗青春的女孩子，直到长大后，都没有捡回当年缺失的自信和应得的关注。

　　“总会遇到接得住我们情绪的人的。”她发给虞清远。

　　上午十点的时候徐真发来微信说，我问了。

　　唐念山心里一颤，说，怎么讲。

　　“他觉得没感觉，认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吧。”

　　没感觉？唐念山愤怒地想，你也不算长得很好看啊，更何况，就算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不能直接说吗。但表面还是详装无事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其实你们可能缺乏了解，我们四个过一阵一起吃饭吧，多了解了解。”徐真觉得他们之间还能抢救一下。

　　“不必了。”唐念山心里其实是很期盼再见一次叶熹辰，想试图努力一把，但面子站在了自尊前面，“就算见了他，我估计也不会和他讲话的。何况，他也不愿意见我。”

　　“他还好啊我觉得，还是能做朋友的。”

　　“算了吧。”唐念山忍住委屈和期翼，“算了。”

　　其实在这件事情过了很久之后唐念山心里还在想，如果当时她放下面子再去见叶熹辰一面呢，会不会故事就有转机。尤其是一次她洗澡出来心想，女生真麻烦啊，水，精华，乳液，面霜，面膜，身体乳，精油。想到这里的时候回忆起在深圳时的一天，当时已经时候不早，她给叶熹辰说她要去洗澡，一般这种情况聊天就算是结束。但是恰好是她收拾完一切刚躺下的时候，叶熹辰又发微信说，洗完了吗？

　　唐念山又惊又喜，说是呀刚弄完。为了不开灯影响已经入睡的同事，她调暗手机屏幕，两个人又聊到凌晨。

　　唐念山想起这个场景和那晚叶熹辰又陪她说话一直到收工的片段，总觉得他还是对自己印象蛮好的，只是后来，后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殷天照对此的解释是，人家就只和你聊天吗，你怎么知道这段时间他没有认识更喜欢的人？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殷天照可能已经在唐念山手下死了无数次了。

　　“这个冬天真的是太惨了。”唐念山吃完午饭去公司对面的花店买这周的玫瑰，“连玫瑰都涨到7块钱一枝了。”

　　拍照修图发朋友圈，其实自元旦叶熹辰不说话以来，她基本一天三条地在刷存在感。徐真在下面评论说，感觉你有男朋友。

　　唐念山故意写给叶熹辰看，说，有，但是现在还不认识。

　　赌气之后又觉得无趣，点开了叶熹辰微信，默默删掉。

　　“已经满二十六岁了，要是想二十八岁之前结婚，那今年之内一定要找到男朋友。”唐念山已失眠半月有余，每个凌晨都会在心中盘算，究竟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呢。

　　叶熹辰的微博一直在最近访问第一名，唐念山看着他在元旦之后独自去了重庆，再又看到他锁上西安的家的门，回了石家庄过春节。

　　残雪消融，凛冬悄然退场。

　　就这样一日一日，整个世界，表面上进入了春暖花开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