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一树枫火

天色渐晚,这四个字在几天前就跳出来,一直挥之不去。我知道,我需要写一些东西,来消除这个念头,随便写些什么都行。在这方面,我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不写出来,它就一直在脑海里跳来跳去,总是搅起一些心绪,不能风平水静无波痕。

天色渐晚。时值中秋以后,天气转凉。所谓七月流火,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前人有很多文雅且精准的词汇来形容这个时节。而这段时间,从国庆开始到今天,几乎日日阴雨,难见微光。就在我写这几段话的时候,窗外正有小雨,淅淅沥沥。这些日子,除去考研的,意志坚定,一心向学,抬头低首不见身外之物的人,除去有任在身,为赶作业提笔上路,疾书不辍的人,自习室和图书馆里就少有其他人了。这么些人分散到众多教室里,以至于每间教室都显得空空荡荡,人气凋零。像我这样既不考研,也不赶课,只是闲闲散散,无事可做,找些事做,排解寂寞的人更是为数不多。主要是因为按照传统,学校每年都会在大概半个月之后开通暖气,以御风寒。然而今年不同往时,今年寒时来的早,导致很大一部分人止步于虽然烟气弥漫,呼喝声乱,拥挤不堪却如温室的宿舍。既然我身着重装,冒雨而来,再加上杂念四起,一时难平,不如索性写些什么,好对得住眼中几分落寞。

天色渐晚,乘车前行,没有目的地,也不算是散心,就只是随便走走。掀开帷布,便见山路蜿蜒,碎石凌乱,两边草木皆已半枯半黄,白云在上,人烟渺茫。一转弯,枫林乍现,半边山坡像是起了火,红的透彻,红的浓烈,红的化不开。叶比花还红,真是少见。那就停下车吧,栓住马,背着身,走进枫林,近距离感受这属于深秋的生命的力量,不可言状。那么,天色已晚,什么时候回去呢?再等一等,天黑之后,我想看一看,这如火的枫叶,是否会熄灭。

天色渐晚,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积雪已有一尺半深,刚推开门,风雪便扑面而来,直直地往屋里闯,炉子里的火都抖了三分。门外白茫茫一片,哪还分的清天地。长街无行人,空中无飞鸟,整个世界静的只剩脚底下雪碎的声音。看这天色,应该有七、八点了吧,正好趁着无人打扰,让我好好赏一下这漫天雪景。喊上船夫,带上炉子,拥着毛衣,说走就走,直奔湖心而去。远远地便看到湖心有火光闪烁,再近些听出些许人声,好不容易划到亭子当前,原来有人先登一步,炉子火盛,酒刚温好,高谈阔论,其乐融融。未曾想,此时此地,还有人能不言而互通心意,话不多说,入席而坐,就着云天一色,山河素裹,三两杯下肚,已是心满意足。末了,船夫载我归去,口中喃喃自语: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天色渐晚,写下这些文字,终于得以抒怀。合上书,收起笔,在这个偏冷的雨天,我要去吃一碗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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