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薰四五月,遮却美人腰”
█说到荷花,最爱那句 “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既有花之挺拔,又有少女娉婷,更有荷之幽香。荷花的香气最为神秘,不得亲近,只是枕水而来、轻扣记忆,就在这似曾相识的飘渺中散开,那便是夏日香气。
儿时,爱极荷花,多因稀罕。那时,虽体会不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凡见了必定手舞足蹈:“看,荷花,荷花开了!”不亚于见到天边划过的流星,若偶尔采到一朵,仅凭“难得”就可爱不释手。
真正注意荷花是学了名篇《爱莲说》,那时一度把:“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成处世的精神向往,并对牡丹的俗艳嗤之以鼻,尽管那时我并未见过牡丹……等大了,遇到牡丹才折服于“花开时节动京城”的魅力,这是后话。此后品荷的机会多了,赏花的种类更多了,对荷的喜爱反倒淡了,荷花就像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校花,时光荏苒,当一切渐行渐远,除了美好记忆外,往日痴情早已不复。
文中,周敦颐傲娇的说出“独爱”二字,可通篇对荷花外貌描写甚少,只有“香远益清、亭亭净直”八个字,其他全是人格塑造,《爱莲说》之后迁客骚人趋之若鹜,更加以此花明志,并非爱其本身。就像大家喜欢橄榄枝,因为它象征和平,而非因为橄榄枝长得多美……
其实理性的看待荷花,她花开硕大、颜色直白、香气单薄……,每一点都不足十分形容,倘若种在土里便呆头木脑,摘下插瓶又无花可配、无叶可称,更显无趣。在花中不过中人之姿,但得天独厚、远离尘世,反到活出自我、个性美人,窃以为荷有三态可为“花中之最”:
一、临水之姿。人与荷最大的相似便是对水的亲近,人泽水而居、荷以水而生,每次赏荷多半紧贴池壁,伸手相邀,对荷花万般艳羡。可她偏又以水为界,与你咫尺天涯,古人多作“泛舟采莲”之趣,现今却不可得。看她顾影自怜,空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憾,此种君子之交的拿捏让人倾佩。
二、丹青之妍。中国人酷爱画荷,最有名的就是王冕,国画里最常见的便是荷,小时候学画最早接触也是荷。一则荷花简单易画,二则可学可仿者甚多,三则荷花一但入画,立刻俗气尽褪却、脱胎换骨,粉荷一脸娇羞,墨荷洗尽铅华,残叶独立挥尽苍凉,一碧绿万倾则满目开阔,枝叶婷婷、蕊香袭袭……寥寥数笔间,线墨交辉、诗意无限,寻遍百花,再无出其右者。
三、覆雪之殇。一句“留的残荷听雨声”写尽黛玉的孤僻乖张,却又那么诗意无限、入木三分,当翠减红衰、秋风相送,一切都在碾尘归土躲避隆冬时,只有那空荡荡的莲茎如一根根钢针般扎在水中。生命虽已衰亡,美丽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哪怕折断,依然傲霜斗雪,只等来年新发,他才悄然离去,满腹铁汉柔情。
荷,虽非花中之王、无倾世之美,但此个性种种可受我一世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