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从头到脚都是个农村人。

昨天,跟着先生和婶婶,扛着一把锄头,提着一个蛇皮袋,上山挖兰花。一路上,叫不出名的野花野草时不时出来惊艳你的眼睛,山里的空气夹杂着各种树木的气息,闻起来让人发馋。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却不是山里的孩子。所以,嫁到先生家后,尽管看起来这个偏僻的山沟沟里什么都不方便,我心里却认为从一农村去往另外一个山村,这是笔划算的买卖。当然,我娘家也不错,我爸给我们造的房子在村子最里边最东头,年少时我经常搬把椅子坐在楼顶上看书看天空,村里的高楼不多,所以我的视野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景无死角,由近及远,从家乡的风光到周边的田野再到隔壁的村庄再到很远的山峦,尽管我妈时常抱怨我爸没眼光,找个旮旯里头建房子,我却觉得远离聒噪的屋舍也挺好。

我们仨一路走着走着,婶婶眼光很精,不仅认得清明包,还认出好多快要结出果子的树秧,那些小果子都是小时候最爱吃的野味。这山里的树,形状各异,有些树长的横七竖八,有些又笔直笔直的,还有些全身上下光秃秃的只有树顶上长了叶子,奇特的很。说实话,看着这些树,我心里忽然有种流口水的意头,难道是进了山野性大发,真真的是说不清。

拐过几个角,我们进了一片竹林,婶婶说,走,去瞧瞧有没有笋。好家伙,走近一看,地上坑坑洼洼,好多别人刚挖竹笋洞。婶婶眼精的很,不一会,就发现好几个冬笋。冬笋不同于春笋,春笋长在地面上,很容易发现,冬笋长在土里,直冒出头上一点点笋衣芽儿,混在地上的枯枝烂叶里,真的十分难找。也应了那句话,好的东西总不那么容易得到,所以冬笋吃起来比春笋的味道更鲜美。竹林里,待了个把小时,我们已收获满满,只不过,都是婶婶的功劳,我只找到了一颗冬笋,尽管我睁大了眼。

此行上山,主要是为了寻兰花,所以我们继续往山里走。待到一片水域山,眼前的山像剃了头的和尚,光秃秃的,一毛不拔。听天生说,是有人承包了这片山,投资哪有不求回报的,巴不得变本加厉,所以开着大利器,成天在山上轰隆轰隆,连一根草都不放过。靠山吃山,这是山的宿命,这是当地人的金山银山。看着此情此景,暗生惋惜。我心里想着,这山这水才是最好的,穷一点又何妨,挣再多钱,这些都没了,活在这里还有生趣吗。好吧,我承认庸人多自扰,看着那些发达的人,哪个村民不想口袋里多装点。卖钱分钱,好,我们卖!只是,亲爱的老乡们,山卖了,还是你们的吗?

兰花难寻。好不容易,我欣喜地大叫,快快快,这里有一颗兰花,婶婶跑过来看,得了,这哪是兰花,这是刮毛草。是兰花吧,想确认,婶婶肯定地说不是。最终,我们没有找到兰花。

回到家后,我剥了两颗笋,切成薄片。晚上,先生掌厨,在柴火灶上做了一道冬笋炒肉,一碗豆芽。菜一上桌,我口水直淌,哇塞,要的就是这个味儿,我心心念念的山珍海味。菜一入口,口服心服,我突然发现,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土包子,我突然发现,城市的味道我不懂。

对不起,我骨子里就是个农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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