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家里书房的半封闭阳台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晾晒衣物了。最近奶奶经常抱怨在家里听到有斑鸠的咕咕叫声。这一日,终于找到了叫声的主人——一只灰褐色的斑鸠在书房朝东的防盗窗户里搭起了一个小窝,正安静的趴在里面孵蛋。
奶奶:怎么办,太阳这么好,我洗的被子晒不下了。
我:有鸟在家里筑窝下蛋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我听说燕子在屋檐下筑窝就是好兆头。
奶奶笑一笑:那我就晒在阳台上好了,挤一挤。
家里的小朋友,媛小姐和茜小姐也非常开心,逐个抱着她们近距离的观赏了一动不动的小鸟。
她们立马也变得像小鸟一样叽叽咋咋了。
习惯性用手机拍了斑鸠在都市钢筋森林里的照片发到同事群里,居然也起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大家围绕如何吃,以及是否等一等和鸟蛋一起吃展开了魔性的讨论。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工作回家,习惯性的撩开窗帘,看看小鸟还在不在,然后和小孩子嬉闹玩耍,时不时也抱着她们去看看。听着奶奶说,有两只斑鸠,轮班在孵着鸟蛋,晾晒小件衣服的时候,斑鸠也受惊站立起来过(可能是孵化到了关键时刻,终于还是没有离开),可以清楚的看到有3颗鸟蛋。2灰1白。奶奶还说,鸡42,鹅47.(是这个数字么,不太确切了),禽类孵化后代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长的多啊,还真是学到了。
也许是自己的孩子还比较小,真的是父母心的buff还未冷却,整件事兴奋过后,就喜欢多想。内心隐隐有一颗刺在缓缓的让我痛着——到底是撩开窗帘看到斑鸠父母不厌其烦用大量干树枝筑成巢那一刻,还是摸到初秋炙热的阳光下滚烫的铝合金窗户而斑鸠趴在窝上一动不动的时候。
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鸟类舍弃了小区稀疏低矮的枝头,选择了它们以为安全牢靠的防盗窗夹层。作为房东的我,对这样的不速之客心怀怜悯,不忍心驱赶它们,计算着斑鸠还需多久才能孵化鸟蛋,憧憬着小鸟破壳叽叽咋咋热闹的场面,用所谓的上帝视角俯视着这一切。是的,就是那种看透斑鸠的一切,面对斑鸠的作为人类的无需言说的优越感让我刺痛不已。
在我怜悯斑鸠,恩准它我书房窗户筑巢孵蛋的时候,可能是听多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总是不由自主的代入进去。
我和这只不理解人类世界的斑鸠有什么分别呢?我以为的舒适环境,我拥有的抚养媛小姐和茜小姐的物质基础和书房防盗窗夹层又有什么区别呢?终我一生,直到如今,也不过是拾取了一点干树枝而已。我以为飞跃了小树林,其实失去了自由和自我,从此活在上帝的一念之间。
2017/09/19 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