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起得比平时晚一些,起床之后,发现水管没水了。老公说肯定是泵子罢工了,不是冻住了就是烧坏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尤其是进入三九,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厨房里,扣在案板上的锅盖居然冻住了,怎么也掰不动,这是近几年来没有过的现象。借此机会把他埋怨一下:“你现在说说,农村和城里一样么?”“农村和城里一样”这是他常说的话,其实也是他压根不想离开自己村子的理由。
好在家里平时还存有水,是从山里拉回来,水质较好,没有水垢,主要供饮水,洗衣淘菜就用自己家的井水。梳洗之后,简单地吃了迟到的早餐。
无所事事就到了中午,午饭还没有着落,怎么感觉吃两碗饭就是人生的大事,淘菜、做饭不是少量的水能支撑的,和老公一商量,干脆出去到外面吃。
吃过饭,老公建议去拉水,反正也没事干,加之天气不错,太阳暖烘烘的,再说,水泵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修好的,拉水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
去拉水的路上,忽然想起《吃水不忘挖井人》这篇课文来,在江西瑞金的一个小山村,人们没有水吃,毛主席带领乡亲们挖了一口井,人们在井旁立了个石碑,上面写着“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课文还配有插头,毛主席拿着镢头,和乡亲们在一起,笑皱颜开,“吃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这是课文中的原话,记得牢固,其它的语句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不留下一丝痕迹。今天我们的目的地也蛮远的,好在用车拉,要是人工挑,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
转过一个弯,远远就看见路边围了一堆人,不用说都是拉水的。这水是从山体上渗出来的,聚集在山口不大的露天坑里,旁边接了个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细塑料管子,人们用纯净水桶或者能密封的塑料桶来接水,几十个桶整齐地排队立在旁边。
见此情景,老公说,算了,咱回。
“还可以到啥地方去接?溶洞那儿?”有次我们去溶洞玩,看见那水哗哗地流,清澈透亮。
“那儿水质也不怎么样而且路远。”
只得往回撤。
想起小时候,我们村离河较远,地下水水位低,全村就一口井,有三十多米,不像离河近的村子,地下水丰富,各家都自己打井,几米深就出水了。但是,井深,水质好,没有受环境污染。冬天水是温的,可以洗衣服,夏天水冰凉冰凉的,有人就爱河刚打上来的凉水,舀一瓢,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就喝完了,有时遇到过路人,干脆就手抓桶沿,把头伸到桶里喝,喝饱后,主人也不嫌弃,担起水就走了,从没见过谁喝了凉水拉肚子了、生病了。
那时,我最害怕瓮里没水,而父母又不在家,用水要自己担,我那时汗小力薄,只能挑两个半桶,现在想起来肩膀还隐隐作痛(感觉自己特没用哈)挑水时还要掌握平衡,否则,两个桶胡乱摆,把人拽得东倒西歪,脚步不稳,掌握了平衡,水担忽闪忽闪的,脚步稳而轻松,人也不累,有人虽然劳力美,但没掌握技巧,人累,姿势难看不雅观。
那时绞水用辘轳,辘轳上缠着粗麻绳,绳的一端固定在辘轳把上,另一端系着“闷环”。“闷”在方言里是“笨”的意思,闷环是给灵人用的,因为笨人根本不会用,一串粗铁环,有圆的有扁的,具体有多少个环,没记清,起关键作用的大概是顶端的两个圆环和一个扁环,使用口诀是“圆环套扁环,扁环钻圆环”或许是我记错了,至今都没有搞懂,也许那时会用。如今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物什,逛民俗村或古镇时,有意寻找终不得,很是遗憾。
老井的井口直径接近两米,井盖有一小部分伸向井口,绞水时,人要站在伸到井口的盖子上才能够着辘轳,从远处看,人是悬在井上的,只不过有井盖支撑着,绞水时,井底倒映着人的影子,看的人头晕目眩,就像现在从高层顶向下看的感觉。冬天,井盖上撒的水结成了冰,整个冬天都不曾化开,因为那时全球还没有变暖,每年冬天都要下鹅毛大雪,没过大人膝盖,滴水成冰。绞水时必须小心翼翼,值得庆幸的是也没有人掉井里。
那时,常见的担水人是一个本家大伯,他身材魁梧,腰杆笔直,只可惜双目失明,终生没有成家,与哥嫂生活在一起,每次担水时,我大妈牵着他的手,把他引到井边,他套闷环、放辘轳、绞水,一气呵成,动作娴熟,担起水桶,再由大妈领回去,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他是残疾人。
如今他们那代人不知去了哪里,和那辘轳、井绳还有“闷环”一同消失,再也寻不着,只有那口老井静静地树在那里,印证着我们那些勤劳善良的亲人们曾经来过,留下了他们的智慧和美德。或许,那口老井也不复存在,因为已经拉上了自来水。但她那动人的故事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