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条清澈的小河

北京确实已是冬天了。

这两天的低温,感觉到今年最后一季来的有点猝不及防,让我恍惚。

春天好像并没走远,夏天也近在眼前,秋天还触手可及呢,冬天却鸟悄的用冰冷的手抚摸了我的全身。虽然,北京的冬,不够故乡的威风凛冽,近十多年也没有震撼的大雪,但这也是真实的冬天,该秃的光秃了,该谢的谢落了,不容怀疑。毕竟,搁在院子里的大白菜,被冻了两层梆子。

哆哆嗦嗦的打着了车,握住了冰手的方向盘,送同样有点哆嗦的牛二上学。中途空调热了,回程全身就放松了,车载电台的主持人也开始叽叽喳喳的闹腾起来了。

央广文艺台快乐早点到栏目,伴我快六年的送娃上学路上的时光,使每日早间时长近四十分钟往返路途一点不寂寞。今个俩主持人讨论的话题是,伴你成长的动画片系列里,有哪一部给你留下最美的印象,是童年最难忘的陪伴呢?(讨论原因,是奥特曼又开始在京城的孩童圈大热,而画奥特曼系列的日本动画大师最近去世了)

这个讨论,不经意的,却把我的思绪,也带回了遥远而难忘的童年。主持人,嘴里碎叨着一部部的动画片,我却想着,我的童年,除了收音机,除了露天电影是需要电传输,像电视这玩意,想都想象不出来,更别说动画片了。六零尾,长大在呼伦贝尔边缘乡村的孩子这样说,一点不奇怪。七十年代中,村里才通电,是不是更不信呢?

遗憾吗?念头及此,内心不由的却说,不,一点不遗憾。

车流在视线里蠕动,而心里,却在翻弄着童年影像。小人物的我,是一样有着难忘的童年啊。甚至,我觉得,我的童年,虽没有动画片陪伴,但相对于现在孩子的童年,却是轻松的,自然的,没有任何包袱背在肩上。什么是课外补习?什么是精英教育?什么是老师家长的严催紧逼?统统的没有概念。亲密大自然不需要依赖假期旅行,了解大自然,是每天都自然而然进行的功课……太多太多的不同了。

俗世定义的成与不成,都靠自己去认知,去寻找未来的方向,没有任何被动和绑架。我就是跟大自然玩耍,在天然环境里做儿童力所能及的小活计,却并不用大人手把手教你,都靠耳渲目染。

而与童年相伴的大自然,就是现今的我眼里最美的电视画面:从春天的萌芽到山花烂漫松林飘香,再到田野如浪,蝉鸣蛙叫柳荫如梦的夏天,又至农作物的金色能荼靡着大地,谷物香都能让白云闻到的秋,再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大雪纷飞的冬日,还有那山坡的牛羊和天边的云一起涌动,及那架着双桥的彩虹………数不尽的四季风景,是多么美妙啊,熏陶着我童年的身心耳目,以至如今的我走哪,都能发现那自然而然存在的风景,即使是城市街道的一角,也有默默的小美之处,比如,一颗野生的草,一株野生的蒲公英或一颗苦菜花等,长在人工种植的植物间,在我眼里,就是那么灵动,就是鹤立鸡群啊。

什么叫绿浪翻滚?什么叫层林尽染?什么叫鸟鸣山谷?什么叫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现在的孩子即便常带到大自然里行走,也未必能深得体会。而这一切,都画在我童年的眼里,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因为那个单纯成长的年代,有着一颗没有杂念干扰的童心,导致这大自然所表现的一切画面,都能自然而然的渗透进童年,这自然的物语,至今都感动着我,熏陶着我。

而童年做过的小活计,也造就了今天面对生活时,那无穷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自己的衣服破了,会小心翼翼的穿针引线,内心奇怪着为啥两片布就会合体啦?那带线进出的生了锈的针真是神奇的工具啊。给妈妈上菜园子摘菜,会奇怪植物怎会这样奇妙,一朵朵花花下,怎就会生下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给妈妈烧灶坑火,看灿灿的火苗在悦动,仔细瞧会发现,一束火苗会有着不同的深浅不同的金色红色,那真是绝美的火苗在律动啊。还有那一挑就滋啦滋啦作响而爆出的油灯花,如黑夜里的焰火一样美妙,盯着看眼睛都会犯晕呢。

柴火下烤熟的麻雀,土豆,玉米,是至今怀念的味道。心里也奇怪过为啥烧着烤着的食物格外的好吃呢?灶台上蒸汽弥漫,如云如雾的,还如一棵一下子就会长大的树。锅台一棵树,小孩扶不住,这个谜语,记忆至今,谜底就是锅台上的水蒸气。烟筒冒出的炊烟带着柴禾香,袅袅娜娜,飘去远空,或消失贻尽于碧蓝中,或与云彩汇合,做了朋友,这一切入眼的,都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想象………

乡村人家,院子里,鸡鹅鸭狗猫,随意溜达。给它们喂食时,呼唤一下,它们一下子就会聚拢来,各自唱着欢快的歌,我奇怪它们喉咙里,为啥就能发出不同的声音,同类之间,它们能相互倾诉吗?不同的这些动物,为什么会经常一起玩耍呢?比如,狗会驮着猫在冬日的墙角下晒太阳;鸡啊,鹅啊去猪槽子里跟猪抢食,而猪只是哼哼着,却并不驱赶它们;猫捉到了老鼠并不着急吃,在院子耍的它逃也逃不走,死也死不了的,狗狗看见了,竟然也会参与猫鼠游戏。还有羊倌,牛倌,猪倌,在太阳快落山时,驱赶着队伍下山回村,他们的哨子只要嘹亮的吹响,动物们为啥就会雀跃着奔跑着,然后都能准确找到各自的家门呢……?童年的我,真的会觉得,这一切,很费解,更觉得是无穷的乐趣呢。

夏天去河里给妈妈洗衣服,河水清澈见底,泥鳅成群的在打滚戏耍,搅散了白云的倒影,搅成了不断变换的画。奇怪它们为什么能自由的在水里游动,而更奇怪,这条小河,最终到底会流向哪里?

童年留下的记忆和画面太多了,怎能一一道尽呢。这叙之不尽的童年的一切,想起来,不就是一部部美妙的动画片吗?只是,不是电视屏幕播放出来的,是自然创造出来和画出来的,更真实,更美妙,更有趣,更蕴含着真善美。

再想那时小学的校园里,除了课堂听课,和偶尔走神时挨了老师的粉笔头,及教鞭不知落在哪个淘气男孩头上,这些事偏严肃外,其余课间就是认真玩耍。女孩子在土操场上跳皮筋,跳格子,踢毽子,老鹰捉小鸡,丢手绢,定钉子,在唯一的水泥台子上玩羊嘎啦哈。男孩子打纸片,弹玻璃球,玩破单杠双杠,也有偶尔参与女孩子的游戏的。即便放了寒暑假,村里的孩子,也是成群结伙的玩耍着,孩子一天不着家,家长也不担心的去寻找,指不定在谁家呢,没准还吃了人家的饭。

而放学回家后,小量作业写完,就是帮家里做力所能及的活,把猪收圈,赶鸡上架,给拉车的牛马喂草料……,都是小孩子能干的活计,虽然有时也会很烦,但跟现在的孩子比,可是要简单快乐太多了。现在的孩子,放学后,跟头流星的去赶课外班,也扯乱了家长珍贵的工作之余的时间,繁重的作业,匆匆的晚饭……唉,是潮流如此吗?是社会的大进步吗?有几个孩子的童年能破潮呢?又有几个家长敢逆流而行呢?是的,时代变了,真的变了。而成长的模式也变了,童年也不那么纯粹了。

这么想着,忽觉幸亏还有几部动画片,能走进如今孩童的童年。成为他们童年的调色盘,能安慰他们失去童年本真的小心灵,给了他们内心独自存在的可以回忆的一角。主持人讨论的话题,应该还是有意义的,否则,电台后台的留言,怎会暴增?我回忆着自己的童年,耳朵也时不时的会溜进主持人的话,说后台微信爆满,九零后参与者居多……我想,九零后算相对好些吧,这零零后的童年,可是更匆忙,童味更单调了。

车轮向前,思绪向后。大脑退回童年的一路,我难以阻止对童年的回溯。

滴滴滴……,忽然响起了一片车喇叭声。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我发现我停车在绿灯前。

车驶回自家门前时,其实我还没完全从童年里醒过来,主持人换了主题也没留意。熄了火,愣症了许久,其实,眼泪已经流了一会了。直至车里的暖意没有了才下车。顺便在院子里拿上一颗白菜回屋,回到现实中的我,想着还在童年尾的牛二,今晚放学后给他吃白菜馅的馅饼吧。

今晚放学后,他也要急匆匆的赶写作业,急匆匆的吃着晚饭,然后再去赶课外班。尽管学习不尽人意,他的童年却并不轻松。

我总有一颗想逃的心,让孩子多亲近自然,以纯朴待童年。但,我同样没有斩潮的勇气,就这样随波逐流着。而牛二的童年,就快走完了。

遗憾太多。


童年的岁月,像条小河

清澈流淌的小河啊,

汇成歌,汇成歌,汇成了歌

这支歌,这支歌

这支拨动着心弦的歌

这支难以忘怀的歌

唱着童年的幸福和欢快

一直唱到那岁月大河的尽头。

难得把自己放躺在自然中

一个人,不管后来变成什么样子,又走向了何方,童年,总不会忘却,就像自身的影子一样,永远陪伴着你。尽管童年的模样每个人都有不同,但于我而言,却没有因时代的落后,家庭的贫穷而感到过悲伤。相反,我回忆中的童年,是那么纯净而美好。

———以此文纪念自己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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