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我终没有像圣爱克苏贝里笔下的小王子一样,在梦里梦到属于自己的小星球,醒来心都是温暖的。我爱着你的时候,你爱着别人,你们分手后的第二年,你说爱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觉得天都是蓝的,比童话书里矢车菊一样的海水都蓝,当你把围巾绕在我脖子上站在雪地里给我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的下雪天,那一天温暖了我的整个冬天。
我以为总有一天会把你治好,用我所有的温暖,可是你说,我只是你的安慰天使,没有爱过我,只是把我当成别人来爱。
你走的那天,那个时候那么伤心的我,到底是想弄明白你是不是真的没爱过我,我问你,如果晏云愿意和你一起走,你还会这么难过吗?
你没有说话,我想如果晏云和你一起走你可以不难过,那么我去帮你找她,那天我起得很早,肚子咕咕响,看到路口的放心早餐却不想吃,我站在开元门口从八点一直等到商场开门,那天没有下雪也没有太阳,很冷很冷,我化了妆,没有戴围巾,风从脖子里灌进去,直打哆嗦,终于等到商场开门,你跟我说过晏云在男装楼层,我一个专柜一个专柜的问过去,皮尔丹顿的导购跟我说,晏云是下午的班,她说你可以给她打电话,我孱弱的说了句,下午再来。
从开元出来在骡马市的星巴克坐了一个上午,我想我们的初相识、想你爱过的她,想你爱过的我的样子,不对,应该是你当成别人一样爱的我,好好笑,原来对你而言,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明明加了糖的,怎么还这么苦?为什么喝咖啡也会像剥洋葱一样的会流泪,真的不知道我是感冒了还是哭了。
其实我没有想好要跟比165cm的我高5cm的晏云怎么说。差十分钟两点的时候我在旁边的面包店买了块蛋糕,胡乱的塞到嘴巴里。我想起袁心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下去的都是毒药,那么我这样算不算饮鸩止渴?
再到开元的时候,我在皮尔丹顿的专柜看见那个你爱过爱着的晏云,栗色长卷发盘起来,利落干练高挑,果然比我优雅成熟懂事。我缓缓地走过去,她望向我的双眼那么不友好,可我还是鼓足勇气地站在她面前,我想即使她不待见我,我也要劝她跟你一起走,我说你可不可以跟莫非一起去上海,相爱的两个人应该在一起。
可是她跟我说,莫非刚才来过了,让我跟她一起去上海,不过我一周后订婚,其实他跟我讲过了,你一直喜欢他,他一直拿你当朋友,可惜我才是她的女朋友,这几年你不知道他因为你的喜欢多累,因为他知道如果你们没有在一起,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你梗在我们中间很累很辛苦吧,因为你,我们分分合合很多次,其实你就像一个高尚的第三者,你可以跟他一起走,我已经不要了,送你吧……她话里夹枪带棒讽刺地说着那些话,眼里也闪着泪。
她身边的同事关心地走过来问,怎么了?
她无所谓地说,没什么。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像是自己欺负了你心爱的女孩子很久,你们也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熊小溪一个人。
我就这样从一个代替品变成了第三者。我站在她面前其实想笑的,可是却哭了,晏云很不耐烦地说,你快走吧,你可以站在他面前哭,别在我这里哭……
是啊,我可以站在你面前哭,可是我不会在你面前哭,每次忍不住的时候我只能转过身,我也不敢用手擦,这样你会发现,会内疚,这样你就只记得我笑的样子。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你是真的没有爱过我,而不是我所以为的为了让我好好接受家里安稳的安排,我没有听清晏云后面的话,失魂落魄的从商场出来。我打你的电话,电话里一直在唱为你写诗,很久之后你接起来,我依然死皮赖脸地哭着说。
你可不可以不走,你可不可以不走……
可是你说对不起,如果你以后会恨我也没办法。
我说,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你说,对不起。之后就挂了电话。
你只会说对不起,可是我要你的那些对不起有什么用。这一年,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每一次我都成全你,这一次我也成全你。我好像除了成全什么都不会。
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掉下来一样,我边走边哭,眼泪不停的流一直擦不完,比小时候一个人在社区诊所打完针回家边走边哭还要孤单委屈,可是这些你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只会说对不起。我也没法说给任何一个好朋友听。从我身旁过去的女孩子穿白色的羽绒服,正在打电话问她男朋友为什么说爱她又和别人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有一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是个女孩子接的,她说莫非刚睡着,那个女孩子说你刚睡着,我竟然连问她是谁的勇气都没有。
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一直犯着傻,别人的我不要,今天你跟我说对不起,把我当成别人来爱,让我觉得自己好恶心,就好像是你不要,是我非要把自己给你。
晏云说我是你们的第三者,你知道吗?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你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想着想着我觉得整个人都要碎掉了,那一刻我他妈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恶心。
那一刻我想叫半夏来抱一下我的,可是泪水止不住,虽然她会跟我说泪水是心里的毒流出来就好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哭,我爸知道了会骂我丢人的。
我就那样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然后擦干眼泪打电话给半夏,我只是想听她说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想让她听见我哭了,我问她我究竟是树懒还是小人鱼,她说是树懒,我说是小人鱼,我不敢说太久,我害怕她听出来我哭过,也害怕自己突然忍不住会哭出来,只能草草地挂了电话。
我明知道就算我去追也没有用了,这一次你是坐飞机而不是火车,可是我还是去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航站楼哪个登机口,到机场的时候我看见飞机起飞了,那一刻我开始明白我追你就像追一架已经起飞的飞机,即便是我坐下一班飞机到同一个目的地可能也不是一个航线,即便我也落了地,你也早已换了航班或者别的交通工具,除非你会等我,可是你不会等我,所以我们始终无法同行。
你说如果我会恨你也没关系,可是我终究没有恨你,但是从那天开始,我恨自己,我觉得她恶心,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恨了足足五年,23岁之后的五年都在恨自己,爱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甚或那么长的时间里会那样厌恶着自己。
你结婚的那一年那一天我并不知道,那天中午我买了烤红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可是我还能吃得下去,说明我没事,真的没关系。
第二天的时候林君打电话过来问我还好吗?我淡淡地说了句还好。顿了顿,他说,莫非昨天结婚了,新娘我也不认识。我没说话就那样挂了电话。
自从我们分手后我换了三次手机号,也删掉了所有跟你有关的任何一个往日的朋友同学的号码,当时我很惊讶林君是如何找到我的号码,为了把那些关于你的记忆连根拔起,我在心里挖了一个洞,我想要忘了你好好生活,也许有一天我会遇见那个愿意白首不相离的人,可是感情的事终不像武林人士修练内功可以收发自如。
那些年的青春就像被法半夏催了眠一样,没有清醒,固执的犯着傻,我一直以为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可是你没有。即使我等着你也不会回来,即使你会回来也不会是因为我。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不要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