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谋杀案

(图片摄影:谭捷)

薛芝美努力把自己臃肿的身材挤进一套不合身的香奈儿粗花呢面料套裙里,她的皮肤白得发亮还泛着油光,蓬松的卷发上绑着一根银色的丝绒发带,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女王。她双脚踩着JIMMY CHOO的红色粗跟凉鞋,每一步都充满了自信。薛芝美停下脚步,打开自己肩上挂着的香奈儿羊皮金链皮包,小巧的皮包就像一块吃剩的口香糖黏在了她宽大的躯体上,她从深红色内层里掏出一面粉红色的镜子,镜子是一只兔头模样。薛芝美看着自己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感到十分满意。

薛芝美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两个哥哥,大哥薛特和二哥薛黎。大哥薛特是一个矮胖的男人,身材五五分,一头中分短发,凹凸不平的脸上无时无刻都架着一副爱心形状的墨镜。薛特走起路来喜欢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停下来的时候,他的左手立刻交叉叠着他的右手双双握拳,仿佛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棒,轻轻往前一挥,他眺望远处,不动声色,脸上挂起一抹骄傲的笑。二哥薛黎则是一个高瘦的男人,瘦到别人一再认为他从小便被遗弃在遥远的非洲,如果不是他们的父亲薛阜先生的好心收养,也许他现在只剩下一副白骨。还不到三十岁的薛黎头顶已经半秃,他的脸颊凹陷,如同一具骷髅。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乐观的人,喜欢到处说笑话给别人听,可是往往笑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就开始笑个不停,他的笑声跟着他飘动不停的裤管一样让人感觉忽远忽近,因此,他也常常喜欢形容自己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

除此之外,薛芝美的身旁还跟着两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中年男人,他们跟着薛芝美的脚步踩在这片草地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枯黄的山头上。远处是成群的绵羊,它们慢悠悠地啃食着绿草,一个个看起来又肥又胖,可是一看到有人要靠近它们却又立刻警惕地退散开。

“哎呀,张总,真不好意思,这那么干燥的天还让你跟着我们一起来考察,你看,这不,人家的皮肤都快干了呢。”

“没事没事,像芝美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底子好,不怕。”说话的是薛芝美身旁其中一个戴着眼镜中年男人,男人打量着远处的羊群,“芝美,你爸爸把这些羊养得可真好啊,你这羊毛和羊奶的产业链一年下来可是能赚不少钱啊,你们真舍得就这么卖了?”

“张总,你真会开玩笑呢。你看,我们的爸爸年纪大了,现在头脑也不清醒了,哪天他不在了,谁还能管理这些产业呢。我们这些做子女的都没有他那样的本事,我们就想着卖了它至少可以留给爸爸好好地安享晚年,起码能够卖给一个有能力经营好它的人,总比亏了好。你说不是吗?”

“对啊,对啊,芝美说的对,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薛特和薛黎跟着薛芝美的话一唱一和,三人默契十足。薛芝美说到父亲薛阜的时候,泪水甚至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带着哽咽的声音刚想准备把话说下去,突然间一股力量扯着她一身重量感十足的肥肉飞了出去。

“啊!我的Chanel!”

飞出去的薛芝美在空中惊呼的时候,她横身撞向张总还有张总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他们本来想好心把薛芝美接住。却没想到这份礼物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沉重,结果三人绞成一团滚下了山坡,绵羊群们“咩咩咩”地四散而开,像在为他们精彩的表演送上掌声。

薛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有人往他的腘窝处一踩,然后又有人往他的背上用力地一推。薛特往前扑向正转身回望的薛黎,薛黎想冲上去抱住自己的大哥,哪知脚上一个不小心踩上一堆细小的羊屎,整个人向后摔去。不过薛黎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抱住了薛特,他们两黏在一块变成了一颗肉丸追向前方的薛芝美,仿佛一场激烈的竞技比赛正在上演。

“多宝莉!GIVE ME FIVE!”

“凯龙,我们成功了!”

“真是太棒了,安莱!”

就在薛特、薛黎等五人滚落山坡后,三只山羊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跃而起,三个人弯弯的长角碰撞在一起,如同三五好友在碰杯畅饮。他们是羊群中仅有的三只山羊,他们不像肥胖慵懒又温顺的绵羊,他们活泼好动,聪明又灵活。他们出生于同一天,最大的是安莱,安莱有一身洁白的毛发,她做事稳重而且爱干净。接在安莱后面出生的是调皮的凯龙,他的四只小羊腿得到了父亲的遗传,健壮有力。最后一个出生的是稍显廋小的多宝莉,不过多宝莉和她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双长而弯曲的羊角,这让她看起来自信又迷人。

安莱、凯龙和多宝莉都是由同一对父母所生,他们的父母在这个绵羊养殖场的女主人,也就是薛芝美他们三人的养母阿英,死后没多久也跟着一起去了。之后一直都是薛阜在照顾他们,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和薛芝美薛特他们一样,阿英和薛阜仿佛就是他们的父母亲。当他们无意中听养殖场的管理员忠叔提到说,薛芝美他们三兄妹竟然不念薛阜夫妇的养育之恩,趁着薛阜换上痴呆症之际,谋划着卖掉整个养殖场还有产业链上的公司,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恼火。

于是,他们心想,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薛芝美三兄妹的阴谋。他们要保护这群绵羊,保护薛阜。

“活该!你们三兄妹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忠叔嘴里咬着烟,骂骂咧咧地看着躺在草丛中薛芝美,完全没有要伸出手拉她一把的意思,转身就从她身边离开。薛芝美嘴里喊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艰难地站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身上这些多余的肉竟然起不到一点缓冲作用。

薛芝美抬起头,咬着牙,望着山坡上相互追逐的安莱、凯龙和多宝莉,随时就要破口大骂。

“又是这三只蠢羊!!”

“等老娘我卖了这里后,首先就要把你们三个炖来吃了!”

“哎哟,怎么那么疼啊!”

薛芝美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转过身去寻找其他人的身影,她心里最着急的当然的便是准备买下薛阜公司旗下整个产业链的张总还有他的合伙人。看到张总和他的合伙人都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旁边时,吓得薛芝美整张脸上的肉都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天呐,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巨石的角落处泛着血迹,血的量虽不多,但也足以吓坏了薛芝美。她先是摇了摇张总的身体,然后又伸出食指悄悄地横架在张总的鼻孔前,薛芝美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抽回手指。紧接着,她又转过身,深呼吸一口气后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实施在张总的合伙人身上。

“啊!我的妈呀!”泪水瞬间从薛芝美大又圆的双眼里喷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芝美?”一听到薛芝美的哭声,薛特和薛黎马上连滚带爬地赶到了他的身边,但哪知道薛芝美就像中了邪一样变成了哑巴,只有“呜呜呜”地哭个不停。薛特索性举起两只手掐在薛芝美的脸上,他的手指几乎粘满了油,才掐了不到两秒就往两边滑了开去。

“他们,他们死了!”

“你说什么?!死了?”

薛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双眼就要从骷髅头里掉了出来,他探下头靠近张总的心脏。

“啊!真的死了啊!”

“这下可怎么办好?”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薛特显然比薛芝美和薛黎要冷静得多,他戴着墨镜的双眼中似乎闪着光亮。他想,一定不可以报警,报警的话不仅我们三个人都会被怀疑,而且死过人的养殖场要卖出去一定会大打折扣。

“哥哥,怎么办啊?”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趁现在没有人,我们把他们的尸体给处理了!”

“要是警察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小心一点,没人会跑来这个鬼地方搜查的。而且我们只需要在被发现之前把它卖出去,那么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啊!哥哥,你真聪明!”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我背他,薛黎你背张总,芝美你跟在后面把风,我们把他们埋在山后面的树林里。”

“都怪爸爸养的那三只蠢山羊,我一定要把它们给宰了!”

薛特二话不说地就背起张总的合伙人,然后领着薛黎和薛芝美往小树林里走去。但是他们忽略了在他们身后几米开外的绵羊群中不知不觉地混进了三只山羊,安莱、凯龙和多宝莉偷偷地跟着他们走进了树林里。

“别吃了,凯龙,你这只蠢羊,你再吃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多宝莉,有本事以后你都别吃。”

“我才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他们走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在安莱的劝说下,多宝莉和凯龙本来已经相互顶在一起的羊角很快就松开了。他们穿过葱郁的树林,快步赶到薛芝美三兄妹刚才弃尸的地方,周围一片静悄悄,连平日里时常听到的鸟叫声也都消失不见了。

“多宝莉,这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他们刚才就是停留在这里,然后从这里离开的,都怪凯龙,如果不是他那么馋的话,我们肯定就能跟上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什么都怪我!”

在凯龙和多宝莉争吵不休时,安莱围绕着他们两个打转了起来,她的目光紧盯着地面,不时把鼻子凑近泥土。她想,这地方肯定有问题,泥土明显地刚被翻新过,而且,好像里面还有一点血腥味。

“安莱,你在干嘛?你看凯龙老是欺负我!”

“我欺负你!天啊,多宝莉,你这是恶羊先告状。”

“你们两个快让开,这地下面不太对劲。”

说着,他们三个纷纷使出了喝奶的力气把泥土刨开,不一会儿,泥土里就露出了张总苍白的脸,吓得多宝莉“咩”的一声惊叫,一连向后跳了两步。

“他们,他们死了?”

“一定是刚才滚下山坡的时候撞到石头上了。”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啊!这真的太可怕了,安莱。”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而且他们人类也没有少杀我们羊群呢,死几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他们是无辜的啊。”

“好啦,多宝莉,人都死了,我们先把他们埋起来吧。”

多宝莉总觉得这样始终会出问题,可她一时间又想不出会出什么问题,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结果只能“咩咩咩”地一连叫了好几声,然后焦虑地在原地转个不停。

“你干嘛呢,多宝莉?”

“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当多宝莉又一次和凯龙顶角相撞时,好像一瞬间撞开了她的思路,“你们想啊,薛芝美那个蠢女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现在薛爷爷病了,没人能护着我们了,她一定会趁机下手的。”

被多宝莉这么一说后,安莱心想,也对,而且薛芝美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想办法卖掉养殖场的。

“你们说,如果薛芝美他们三兄妹都死了或者疯了,会不会我们大家就安全了?”

凯龙像是无关紧要般地说出的这句话让多宝莉感到无比的邪恶,她抵触似的又一连“咩咩”地叫了两声,仿佛像是在责怪凯龙,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不过凯龙无心说出的这句话反倒在无意中打破了僵局,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凯龙说的其实也没有错。”

“安莱!怎么,怎么连你也。”气得多宝莉连话都无法完整地说完,她没想到连安莱也站在了凯龙的那一边,而且刚刚第一次意外杀死了两个人类已经够她内疚一辈子了,不管她再如何厌恶薛芝美三兄妹,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成为一名杀人凶手这件事情。

“我们也没得选啊,多宝莉,而且这还不是你自己先提出来的,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而且所有的肥绵羊都可能不会有好下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凯龙!你有没有想过爷爷知道的话会怎么想呢?”

“多宝莉,你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他们三个会孝顺爷爷吗?!他们不会的,他们只想瓜分他的财产而已,爷爷只能我们自己去保护了。”

这么多年来,多宝莉每次和凯龙争吵,这还是第一次成功地让凯龙堵住了她的嘴。多宝莉伤心地望着远处,即使她不情愿,也不得不同意刚才凯龙说的话。多宝莉扭过头靠在安莱的脖子上,她仿佛随时就要落下泪来。

“喔,我亲爱的多宝莉,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如果有机会去做选择的时候都不去选择的话,那么到了最后我们也就只能被别人选择了。而且我们不一定非要杀死他们,只要让他们发生一些意外,变得,变得神志不清其实就可以了。”

“好吧。”

“好啦,安莱,我们赶紧来计划一下吧,不然一会儿他们走了,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安莱、凯龙和多宝莉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树林,他们奔跑的脚步一直到了山坡的高地上才停了下来。安逸的绵羊群依旧沉浸在与世无争的状态中,慢悠悠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晒着太阳,好像这一切都与它们无关。

“我听说啊,他们人类的大脑如果遭遇强烈撞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撞傻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可能会变得像爷爷一样神志不清,记忆错乱,胡言乱语的。”

“你怎么能保证不会撞死呢?就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

“多宝莉,你别说话了。”凯龙的这句话一出口就气得多宝莉直跺脚,她心想人家都说哥哥会让着妹妹,但是从小到大,凯龙一天到晚都和自己作对,还要和自己抢法棍吃,一点儿风度都没有。安莱又扭头安慰多宝莉道:“他们三个没那么容易死的,我们小心一点儿就是了。”

他们三个又再一次在高地上一跃而起,三对羊角相互撞击在一起,像是在拍桌敲下最后一致的决定,又像是在提前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庆祝。随后,他们向远处飞奔而去,他们矫健的步伐,如同赶赴战场的军队,挺拔的身姿无不散发出一种士气满满的自信和神采飞扬。

“Your love drives me crazy.”

“It’s hard to understand just why.”

“I want you to love me.”

车厢里充斥着Adele磁性的嗓音,薛黎架着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薛芝美则不停地摇晃着身子跟着节奏唱起歌来。薛芝美一直认为,自己和Adele当属微胖界的两大女神,而且她觉得自己有着和Adele截然不同风格的清新嗓音,只不过她不屑于成为一名歌手而已。紧跟在薛黎后面的是单独开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的薛特,薛特脑海里念念不忘的是今早发生的事情,他必须想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把张总和他的合伙人消失不见的事情掩盖过去。

正唱到高潮处的薛芝美准备尝试自己已经练习多次的一连几个转音时,没想到薛黎突如其来的一个急刹车几乎就要把薛芝美连着她喉咙里扭曲变形的转音一起甩了出去。薛芝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后面的薛特也是一个措手不及撞到了他们的车尾上,薛芝美全身上下的赘肉不由得又再一次发生剧烈的颤动。

“搞什么鬼啊!”

薛芝美一下车就看见他们的车头差点撞到了一头山羊,山羊凯龙侧身一个打转滚到地上,然后薛芝美又转身走向另一边,目露凶光地盯着躲在绿化带上的两只山羊,安莱和多宝莉。

“又是你们!又是你们这三只蠢羊!”

“老娘我今天不宰了你们我就不姓薛了!”

“搞什么啊?!”薛特连忙下车走上前来,眼看大哥过来,薛黎也赶紧跟着走下了车。他们望着薛芝美,仿佛在等薛芝美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薛芝美抿着嘴,指着安莱和多宝莉喝声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又是这三只蠢羊!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人倒霉起来的时候,总是一事连着一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薛芝美他们三兄妹坏事做多了,似乎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由于匆匆下车时忘了打上双闪,一辆大型货车没来得及跟着前行的车辆及时做出变道的决定,一冲而过,把薛特、薛黎和薛芝美三人一起撞飞了出去。

“啊!安莱!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快,多宝莉,我们快离开这里!!”安莱低下头用羊角撞了多宝莉一下试图让她保持理智,随后她又望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凯龙,“凯龙,你还好吗?还能走吗?”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天啊!天啊!我们杀人了!”多宝莉惊恐地喊叫着,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以至于安莱不得不推着她往前走。当他们跳下高速公路的护栏时,多宝莉又一次回望着事故现场,薛特、薛黎和薛芝美三兄妹鲜血淋淋地躺在公路上。一个中年发胖的男司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周围的车辆依旧不停歇地飞驰而过。

“我的天!我的天!我们杀人了!”

“不是我们杀的!”

“是我们造成的!”

“但我们不是故意的,谁会预想得到呢!”

“如果,如果我们一开始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天!如果,如果…”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明白了吗?多宝莉,别傻了!”

远处的天边渐渐被夕阳染红,如鲜血一般的鲜红,血液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直到占领了整片一望无际的苍穹。多宝莉跟在凯龙和安莱的身后,双眼默默地留下了泪水,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这让她感到难过极了。

他们回到养殖场山脚下的一栋两层高的房子里,房子连带着一个宽敞大院子,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从屋子缓缓走出来,他怀里抱着好几条长长的法棍,新鲜的法棍发出浓郁的香味。安莱、凯龙和多宝莉纷纷靠向老人,他们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靠在老人身旁,然后沉默地围绕着老人坐在地上,好像在对老人说“对不起”。

“喔,我的孩子们,你们怎么了?”慈祥的老人把掰好的法棍送到多宝莉的嘴前,多宝莉却只是舔了舔老人的手,然后又低下了头。于是,老人把法棍放到了一旁,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摸着他们的头,抚平他们此刻心里的情绪。

“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爷爷。”

(图片摄影:谭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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