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忽然间醒来，才听到隔壁有小孩的哭声。已经是凌晨开始，是九月初九的日子。在传统节令上，这是一个颇为重要的一天。所谓“极盛而衰”，所以古人有登高的习俗。而我已是很久不曾爬山涉水了。
这不太像是我的风格。
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又习惯于独自一人沉醉。爱去江边静坐。倒也不是没有可联络的朋友。人到中年，忽然就不知怎样说话了。那些年少轻狂，那些无所不谈，全埋没在了鸡毛蒜皮和应酬交际之间。说着些言不由衷的场面话，甚而有了逐利之心。
比如昨日下午，忽然有些情绪失控，与同事争吵。
后来，她放了两颗栗子在我桌上。而我也忘了说一声谢谢。
昨天上班路上，听上官文露的广播节目，主题是关于《一代宗师》的。王家卫的电影，很是值得一看。不同于年少时看武侠，痴迷于打打杀杀的热闹场面。对于侠的认知，流于“勇武”的层面。幸而当时TVB很擅长拍摄这种风格的武侠剧，让我们即便在偏僻的山野，也不至于落寞。
而后，喜欢看书。渐渐也会翻翻从前熟知的金庸或古龙。才发觉彼之所以知名，绝不只是那几部经典影视剧捧出的。原著书中的江湖，单凭想象亦是足够精彩。然而书的好处就在于，想过之后的某一段空白。好比合上书的那一刻，轻叹一口气，似懂非懂。
今日醒来，无聊间看了一期腾讯视频的《大事发声》，是周华健的专场，恰巧主题就是“江湖”。我晓得他曾在早些年发过一张这样的唱片，有些歌也是陆续的听到。有个传言说江湖是什么？三个名字:金庸（书）、林夕（词）、周华健（曲）。这虽然有些片面之词，但也确实是许多80后的情怀。周华健在唱歌的情绪把握掌控上，真真是大师级别的存在。譬如这期节目里，他自然要唱乔峰的出场bug曲《难念的经》。不过改编的是慢版。如果你把速率调整到1.25倍，刚好就是当年那部经典《天龙八部》的主题曲。
然而，今夜就真的觉得这慢版，简直是完美！
老周都是近60岁的人了，气息上自然比不得年轻时。但他就是这样牛逼的存在，降速后的曲风，真是一副历经风浪后的淡然。如果说30年前他唱这首歌，是乔峰的英雄气概，那么如今更像扫地僧一般的大彻大悟。这首歌不得不说，词的精妙。据说林夕是有意致敬前辈黄霑。整个词细看下来，极为拗口难懂。杂糅了诸多佛学经典。可是听之却颇为动人。真是犹如佛门梵音，既能激荡人心又可静人心境。
但似乎，如今江湖已是很遥远的存在。世间打打杀杀倒是多见。然而却总以为缺点什么。很喜欢老周在介绍乐队时的几句不经意间的玩笑话。他说江湖从来都还在，有位乐队成员，素食主义者。自己种地，是小隐隐于山野。而他的音乐总监，极爱吃，也懂得吃。会自己做菜，在台北开了家餐厅。他们一群朋友排练完有时候会去哪里。那位前一刻还在弹琴的老者，此刻却围了围裙，开心的问大家想吃什么。老周说他这是大隐隐于市。
这真是极好的介绍。
其实什么是江湖呢？这个概念本来就很难理清楚。汪涵喜欢戏称自己是“江湖人”，因为他父亲是湖南人，母亲是江苏人（不自觉在这里要用上如此文雅的称呼）。汪涵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主持人，很有儒雅的风范。
这些气质，其实在几十年前不远时，国内尚有很多。那些文人学者，都是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有的脾气。作为后辈再看他们直接诸多恩怨情仇，不就好似一曲武侠剧？所以有后人据此编纂了《点将录》，精彩得很。
江湖，好像是给局外人看的。身在局中，就极度有功利之心。血雨腥风，人心险恶。而若抽身事外，再观之，则如坊间闲谈，听之有趣，心向往之。故武侠世界里，多有说书人或店小二这一类嘴碎的人，方有整个江湖的些许温存。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往往成为许多“恶人”的托辞。譬如我们，在事业情感上一事无成，就喜怨天怨地，诸多挑剔。其实想想又是何必呢？对于芸芸众生，江湖不过就是一种生活罢了。没有什么神秘感。
今日有幸聆听老周一曲“江湖”，虽是困得很，却不忍睡去。匆匆几笔，便做为生日的第一份礼物。
但愿这江湖未老，但愿仍有人，可与你花间一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