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3日 星期四
片名：虎口脱险（1966） 导演：杰拉尔·乌里
九江，家中
优秀的喜剧绝不仅仅是运用一些别出心裁的手法，配之以人物传神的表演来逗人发笑，当然，这些“术”的层面是必不可少的。好的喜剧当有更丰富的内核，比如引人思考，或是让人感受到一些美好的东西。
《虎口脱险》属于后者，与那些刻画战争与灾难，或是重在反思历史的二战片不同，它显得很“轻”，自始至终，影片都没有给我们压迫感和紧张感，哪怕指挥家被躲在衣柜里守株待兔的德国军官逮个正着，哪怕彼得在火车上因为不懂德文露了馅，哪怕他们五个人最后深入虎穴、危机重重，我们都很放心，因为我们相信，他们终将以一种聪敏而轻松的方式，虎口脱险。
片中最令人感动的，是三位英国飞行员与一系列法国小人物之间，那种守望相助的脉脉温情。一旦得知三人的身份是英国空军，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并且，这种相助是不求回报、不计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呢？是粉刷匠回不去的家，指挥家站不回的舞台，是从动物园管理员开始，到粉刷匠、指挥家、茱莉娅和爷爷、环球旅馆女老板、修道院嬷嬷，他们随时可能丢掉的性命。
但影片的神奇之处在于，当我们观赏时，我们只会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情中，为之欢欣，为之感动，而不会去计算这一场冒险是否值得，不会去考虑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帮助是否真实。并且，尽管英国空军和法国人民统一在反法西斯同盟这条政治正确的阵线下，我们却丝毫不会感觉到影片在政治上有任何诉求，换言之，它讴歌的不是反法同盟的正义与必胜，而是高贵温暖的人性。
从这个意义上说，《虎口脱险》无比纯粹。
我一直以为，好的喜剧不是掩盖黑暗，让人在光影的虚幻世界里做一场“绳命是如此美好”的大梦，它是一道光，投射在现实的深渊之上，告诉我们，黑暗尽管存在，但总还有光明，总还有一些美好而珍贵的东西，慰藉我们漫漫的前路。
像是卓别林的《城市之光》，一无所有的小流浪汉，仍拼尽全力救助失明的卖花女；《寻子遇仙记》里，穷困潦倒的玻璃匠，仍倾其所有养育非亲非故的弃婴。
像是1946年詹姆斯•斯图尔特主演的《生活多美好》，乔治为了全镇人的安居与唯利是图的房地产老板抗衡，但苦苦坚守的公司即将破产倒闭，他意图自杀，那些曾受他帮助的人纷纷闻讯前来，不管积蓄多少，都倾囊而出。
更大众一些的，像是我最爱的美剧《老友记》，几乎每一集里，六人中至少都有一人遭遇“生活的小危机”，那些困难和窘迫都无比真实，令人感同身受。而细算起来，《武林外传》里的每个人，其实都身世坎坷，不得志，不如意。但尽管烦闷困扰，身边还有这样一群朋友，他们贫嘴打趣，甚而有时幸灾乐祸，但你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你知道，生活里还有一些很好的东西，让人心存感激。
这样的喜剧，正像一道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