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记得我是被娟的欢呼声唤醒的。“好美!”听到她兴奋得像个孩子的声音,我立马蹦下了床,跑到房间外观景的阳台上来。含黛的山环湖而层层叠叠,松软的白云绕在山腰,偶尔露出一点山的肌肤来。昨天还清晰可见的山尖被插入褐色的云霄,不由得怀疑那是琼楼玉宇。太阳被挡在云层的后面,露出一道道霞光。湖心有一座小岛,隐约能看见上面的亭台楼阁。波光粼粼的湖面,蓝得发褐。不时飞过的几只小鸟,它们清脆的歌声,打破这清晨的宁静。风,带着寒意,很是刺骨。我赶忙回到房间,打开窗帘,爬到床上。透过落地的玻璃窗,阳光已经穿过云层,洒在了湖面上,金光闪闪,直晃我的眼睛。
和司机师傅约好九点环湖。我们匆匆洗漱好后就近解决早餐问题。餐馆就在酒店的一楼。坐在座位上,抬头就可以看见外面的街道,大约不足5米宽,用石墩砌成,上面还保留着打琢时留下的痕迹,凹凸不平。街道的另一边是洒满阳光的湖面,青,冽。餐馆里的客人不多,但老板好像很忙。唤了很久才来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女子。我们四人各点了一碗过桥米线。米线味道不错,但份量不多,20元一碗的量仅相当于我们当地5元一碗的量。
少年
正当我们快吃完的时候,一个大约12岁左右的少年闯入了我们的视线。他身着民族服饰,头发稍稍有些长,略显凌乱。背着背篓,手提一袋水果,我仔细看了看,有4个,梨。黝黑的脸,眼睛里几近哀求的眼神,声音极低而细,但却很清晰:“买点水果吧,我们自己家的水果,又甜又脆的水果,10元一袋的水果。买一点吧,我走了好多山路才来到这儿的。”声音里透出哀怜,入耳,剜心。我鼻子有些发酸,眼前尽是浮现出电视上大山里孩子生活的情景。和城里小孩比,生活的艰辛让他们过早承担起了家庭的责任。我买下一袋,他满是感激之情,还说了好多祝福的话。面对他的感激,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用辛苦劳动的果实获得相应的劳动报酬理所应当。而我,什么也没做。眼前这20元一碗的米线,其中的牟利该是多少?应该远远高于这一袋水果吧?难道老板会因为我们的光顾而对我们感激吗?不会,老板和我们之间只是交易,站在同一地位上的交易。而他,明显把自己放在了很卑微的位置,这让我很心酸。开始自责起自己的无能,自己除了买他一袋水果,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世上再也没有贫穷,该多好!我喃喃的对娟她们说傻话:“为什么他们不走出大山来呢?为什么他们不走出大山来呢?”我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肯走出大山,生活就一定会得到改善。娟直笑我又傻了。
草 海
司机师傅载着我们绕着湖环游。蓝的天,白的云,绿的山,青的水,还有那些不时闯入眼帘的各色漂亮的花。娟特别对其中一种花情有独钟。花朵形如玫瑰但又如山茶,花瓣比玫瑰花瓣要长,呈红色,似霞,半握拳姿势绽放。株形更接近山茶,比玫瑰花株形略高,藤蔓上长满了刺。娟兴奋的问司机师傅这是什么花,他说好像是刺山茶。娟又忙着跟家里花市的老板娘求证。
就在娟急着求证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们进入了草海区域。湖面渐渐被绿色的植物填满。满眼的绿,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发亮。司机师傅一再推荐,到了草海一定要去坐船,坐到湖中央去踩草甸子,很好玩的。我们经不住诱惑,在一个码头下了车。
虽然太阳很大,但还是觉得有些寒意。码头上有几个本地人,男女都有,30到50岁不等,我们猜想应该是船夫。码头边横着几艘木船,由于昨夜下过雨,船舱里积了一些水。站在码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水草的根。水草以芦苇为主,船夫说还有光棍草,并拔了一根给我看。光棍草,这名字确实名副其实,光溜溜的,笔直,只有一根茎。这些草成团成块的分布在湖面上,团块之间留有大小不一的缝隙,供船夫们行船,游人们赏玩。
在我们询问租船的价格的时候,刚好有一艘游玩后回来的船靠岸。看他们赤着脚,挽着裤腿。腿上粘了或多或少的泥,艳就有些犹豫了。因为穿着裙子,始终感觉有些不方便。但他们满足的表情和不停的说着好玩,让她打消了顾虑。可老天还是给她送了一份厚礼。就在她上船的时候,由于船舱里有水,脚底打滑,一下子摔倒在了船上,手臂被擦破了皮。我和娟吓了一跳,庆幸没有摔到湖里。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一被扶起来就问我们有没有把这个镜头抓拍下来。我们说把我们吓坏了,哪里还想到给你照相,她为此遗憾了好久。
我们坐上船,穿好救生衣。船头和船尾各一个小伙子,划着船向草海腹地驶去。船在芦苇荡中穿行,水清澈,可以看见鱼儿从水里游过的身影。水面上偶尔游过几只鸭子。船夫告诉我们,冬天的时候,这里会有成群的白鹭。
船划到一大块草甸前停了下来。船夫把船固定好,从船上拿出一块木板,搭在了草甸上,要我们踩着木板上草甸。我们非常担心,万一掉进湖里怎么办。他们说草甸全是水草的根缠绕纠结在一起组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不会掉下去的。我们才稍稍放了些心,在他们一前一后的保护下下了船。脚踩在水里,有些凉,脚底全是草根,有些像弹簧床。我们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脚印,在齐腰的水草间前进,最后在一处停了下来,让我们自由拍照。娟和艳惊叹于草甸的美景,不停的拍照留恋。而我和艳的儿子胆子越来越大,使劲的摇晃起草甸来。草甸也似乎被我们摇动了,这感觉让我想起了蹦床,好玩极了。
在船夫的再三催促下,我们返回船上。他们告诉我们,码头上的收入由全村的村民按户平均分。每户按顺序一周当一天船夫。而艳则一直沉浸在她摔跤时未能给她拍下来的遗憾中。我们就这样离开了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