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写信给苦思的对象，切莫枉费心机，以为一字一句都在赤裸透明地传达自己的情意。不，文字本身就会背叛你，才落到纸上，它的表意功能就立刻丧失了。等到他开启信封的时候，你的言语（那真的是你的吗？）早已冰凉。你不能以为他一定明白，就因为你自以为他是特别的；你只能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读者，顶多是个辨析死者的法医。——《相信》
2、你可以不相信这是我的信，但是你不能不相信这是我的。一个记号，一件物证。
这一连串寄到海外的信，就像经过训练的猎狗，我把手掌凑近它们的鼻子让它们闻个清楚，再拍一拍它们的头发令：“Go get her！”它们很乖，箭一般地奔向晦暗的森林，边跑边吠，似乎目标在望。然后声音和身影都渐渐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之中，没有一头回来。——《信物》
3、可是书写回忆就不同了，把它写下来就是在现在与过去之间隔开距离，更是在回忆与书写的当下隔开距离。从这个意义上讲，书写回忆就像一种精神操练，就像修习止观，把那令你欢喜令你难过的材料提取出来，观察那种种念头的升起与寂灭，进而省思它们使我欢喜使我难过的条件。然后，我或许有机会超越欲念，不动心。——《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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