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儿时的伙伴吗?你儿时的玻璃弹珠还留着吗?你还记得牛背上的那段岁月吗?童年,是一场欢乐而短暂的音乐剧,我们都曾是快乐着的剧中人。那时候的我们不用察言观色,只会自顾自地演着、笑着,简单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时候的我们没有时间观念,以为脚踩过的地方就是全世界。后来,我们开始变得不那么快乐,是我们本身变复杂了,还是世界复杂了。
童年,能留下的只有寥寥几张泛黄的照片。直到现在我才能依稀体会,为什么每当爷爷讲到少年往事时,平静的脸上会出现异常的神情,为什么布满皱纹的眼角会流下幸福的泪水。无数次地擦拭旧相框,翻阅老照片,无数次收获惊喜和感动,我们都很享受这样的年代感,只因我们曾是一路人,曾经拥有的快乐都相似。将这一张张老旧泛黄的相片送进电脑,不断翻新,直到老去给子子孙孙讲我们的少年往事,直到一代一代地传接下去,直到一点一点地腐烂、遗忘、化为灰烬。
那时候泥土地上生出无尽的快乐,我们与牛为伍,与松鼠为敌,与鸟为友。纯真的眼睛透过玻璃弹珠看到的世界简单而美好,没有装潢豪华的林立高楼,没有车水马龙的高速,也没有城市的霓虹闪烁。春夏秋冬,你都在场,一切都好,只因有快乐作陪。春天,我们在山口嬉戏,在上学路上嬉戏,面对面欢笑,阳光正好;夏天,我们飞檐走壁,也翻山越岭,寻得几处欢喜,在山里喝清泉,吃自己捡拾木柴烘烤的土豆,光着身子在小河边上玩耍,讨厌的松鼠先动了属于我们的半生果实,你娴熟地穿过几个树梢去追赶它,直到其落荒而逃;秋天,我们在遍野的玉米地里,苦荞地里,白菜地里你追我赶,忘了回家吃饭,直到太阳落下山头才肯归去;冬天,我们走在铺满雪的,通往山上的路,让脚印洒满整个山岗,让笑声回荡在温暖的山两岸……
童年,我们期待最多的是过年。每到过年,餐桌上米饭和鸡鸭鱼换下了粗糙的玉米酸汤,终于不用再干那么多的农活,终于不用再听老师的唠叨,终于可以拿着压岁钱买喜欢的零食和气球。那时候老牛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之一,它也是我们最好的伙伴,我们有资格说自己是牛背上成长起来的一代;那时候的我们习惯坐在牛背上唱旁人不知所云的歌,唱着唱着我们就长大了。
长大后,我们就散了。为学习,为工作,或为生活,我们离开故乡,离开陪伴我们多年的老黄牛。早早辍学的你成了打工客,一去就是几年,彼此不见,逢年过节见了依旧温暖;为了学习的我们,去了天南海北,唯独你给我写信,每次来信都免不了矫情;留守故乡的只有你,一边种地,一边养猪,一边照看爷爷奶奶,前次回家你就已经结了婚,后来老妈电话里提到你已经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现实就是如此,可彼此又有圆满再见的一天,只因我们的根长在同一土地之上。
长大后的我们遇各样的人,交各种朋友,却少了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与感动,多了各式各样的烦恼。现在,生活好了,我们反倒开始怀念老家的玉米酸汤;玩的东西多了,我们反倒拾不起一颗玻璃弹珠的重量;我们终于住进了城里,却特别想念风吹草落的日子……身边的人再多,多数时候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为了应付,为了交差,我们开始伪装,把一切包裹得严严实实,疼了自愈,风吹不摇,雷打不动。偶尔,你会为结交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而倍感惊喜,会以为她或他就是你长期以来在寻找的那个人,会特别容易倾心,认为她或他跟你会是同一路人,只是这样的人少得可怜。
长大了,失望也就多了。在经过一次次的失望后,你终于变得聪明与冷静,不再什么都要去求个所以然。你终于懂得成长就是失去童真的过程,就是住进众人思维里的过程。我们害怕做与别人不同的事情,我们都渴望被人疼,被人爱。欲望的缺口永远不能填满,欲望越多,失望越多,烦恼也就越多。我们再不是一颗糖能打发的小孩,再不是那个快乐无忧的少年。
长大后的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另一个自己,寻找那个可以一起喝酒、聊天和走路的人。两个互相吸引的人,身上必定有共同的特质,只要两个人一接近,便会有如亲人般亲切的感受,相见恨晚。只有相互吸引的两个人才会成为朋友,友谊才会长久。我们努力含笑在风雪里奔跑,在阳光下微笑,只为等待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只要那个人一出现,我们便会有喝不尽的酒,聊不尽的话题,成为相似的人,收获相似的快乐。
童年,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时间长了,我们都忘了怎么去快乐。长大后,生活在同一个国度的我们走南闯北,脚上踏破过无数的鞋,身边换着不同模样的人。不管怎样,总有定下来的时候,愿以后的路有人陪你翻山涉水,愿有人陪你到天荒地老,愿你能找回童年时的那份稀缺的快乐,愿你我依旧是有着相似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