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带着市状元的无限风光,他去了清华大学。而我,赶上了他中学时期的尾巴,以不好不坏的成绩,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学校的光荣榜上,市里的标志建筑旁,都拉着长长的红色横幅,第一个名字,总是他。横幅挂了一个夏天,来来回回中,便记住了他的名字。那时,我的认知中,他只是横幅上的一个名字。
当我还在黑暗中摸索着初高中的学习转换模式时,分科如期而至,头脑一片浆糊。记忆模糊得难以精确回想起:怎么选的,选了什么。踏着七彩祥云,我居然进文科了最好的班级。才知道,他也是从这个班出来的。虽共沐同一批老师的教诲,学习却没有那么如鱼得水。从地理大发现、黄赤交角到价值规律,无休止的枯燥记忆。
在我痛苦地背着各种知识点的时候,他回来了,回校交流分享学习经验。他不再是一个名字了,而是能看见能交流的人。第一次距离那么近,没想知道他的学习经验,只想一直看着他。短短几十分钟的交流,却让我回味不已,在脑海中放映了无数遍,却丝毫不感到厌倦。平日上课,也偶尔会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情,精神不打一处来。像在收集关于他的一张拼图般,又多了一块。
他在最好的大学里,体验成长,忙地不亦乐乎,“星火计划”出国交流、双学位、院刊记者、模联代表、社团会长……而我在为高考急地焦头烂额。沉闷而压抑的高中,因为他的几次出现,而有了可回忆的美好。
但我们始终像两条平行线,怎么也没有交点。无意中,翻看到曾记录过他的号码和QQ,就这样,似乎有了些许的交集,但只是似乎。
整个高中,他就是我的信仰。唯有笃信之,才会仰望。暗无天日的学习,还好有他为灯,我才在一次次迷失后,又找回自己,寻得动力,抓准方向。每次短信向他咨询学习方面的困惑,他都是礼貌回复、积极鼓励。无数次暗示自己,坚持、努力,说不定能和他在同一所大学。
高考如期而至,我惴惴不安。像飘散在空中的蒲公英,不知道未来会落在哪片土地上。难易难易,高考捉摸不定的规律。我们的高考定格在了难的旋律上。数学考完后,整个人空了,眼泪预示着失败,我,哭了。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如此苦衷无人可言。还剩两场考试,我却没了念想。这时,最想得到他的鼓励来支撑自己。告诉他自己数学考砸了,没希望了。
他每隔几个小时给我发一次短信,直到高考结束。虽是同一条短信,却良苦用心地发了很多次,支撑着我的意志,挺过高考。后来才知道,当时的他也正准备毕业,忙得不可开交。也许,给我发短信也是其中一件。
就此告别中学时代,踏着他那条重复过很多次的短信,我纵身一跃,踩着他走过的路,步入了大学。
逃离高中后,终于有了时间去了解他,克制已久的好奇,被释放到无拘无束。查看他QQ上的每一条动态,人人上的新鲜事,微信上的朋友圈,甚至去百度搜索他的名字……所有可能了解到他的途径,我都不会错过。关于他的人物拼图片越来越多,轮廓已经基本成形了。
平行线依旧平行着。他在北国天地里驰骋,我在南国山水间憧憬。不知何时起,迷恋上了他,不再是由学习而产生的钦佩,另一种情感在我的血液中流淌着。
不再问学习相关的问题,不去了解他的成功之路,只想更了解他,只是他这个人。他喜欢什么,他的近况,他的内在……现在轮到我我重复同一条短信了,同样的良苦用心,不同的关怀。他的回复总是“谢谢”,有些敷衍,有点冷淡。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任由内心的情感疯狂地发展,但表达却从来只有不到它的外分之一,因为我怕,我怕过犹不及。
听着夜空中最亮的星,想着关于他的一切的一切。平行线,不没有交点;但是平行线还有一种最特殊的情况,那就是重合。更了解他之后,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在某一天,与他重合。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进步,他的优秀,他的所有,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慢慢渗入我的骨髓中,融入我的精神气质中。
某种情感膨胀到了它的零界点,就会自然爆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潜藏在内心已久的爱慕,主动示好,含蓄表明心意。他渐渐领会到了,但仍是“谢谢”。礼貌式的敷衍,我还是抱着无限遐想。
直到一天,他说“你也该到谈恋爱的年纪了……”“可我只中意你……”屏幕上打好的字,又被我撤销了。依旧怀着少女情怀,傻帽式的幻想着,觉得想着他就很美好。
不将就,自己的情感却会渐渐消磨殆尽。想为无结果的幻想画上句号,却总迟迟不忍下笔。时间堆积起来的泡沫,在现实面前,通通被击碎。
看到他发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明白了,懂得了。他又何尝不是牵挂着另一个人呢。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爱上另一个会伤心;没想到,看到自己爱的人失去另一个人,会更伤心。曾经无数个夜晚,汹涌思念沾湿了枕巾。
没有丝毫的抱怨,虽有些许遗憾,最后剩下的只有感恩。他一直对我说谢谢,蓦然回首,“谢谢”也是我最想对他说的。感谢他给我的中学死水般的生活带来的美好回忆;感谢他在人生转折点给我的鼓励;感谢他的谦谦君子之风,温润如玉之性,感染着我;感谢他的优秀,无形中指引着我。
遇见他,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感恩他所有的善意举动,他的一字一句,于我而言,都是最值得感恩的。平行线,无法重合,也没有交点,但在此处欣赏彼处,平行地守望着,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