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冒昧的用了王小波先生的书名，对此我深深内疚，因为我甚至没有拜读过这部作品哪怕一个字。

昨天，我作为基层公司的技术支撑人员参加了总部组织的一个项目方案编制会。说是支撑人员，实际上就是凑数的，或者冒名顶替的，因为原本应该出席的主任太忙了。

我猜他应该又在思考晚饭跟谁吃，吃什么，是参加领导的饭局，还是参加他作为领导的饭局，还是参加项目乙方领导的饭局，大家都是领导，真心难以抉择。终于确定的饭局，还要想一下喝不喝酒，喝几分醉，喝什么酒，打开抽屉看一下最新的体检单，又看了看桌子前面主任的标签，更加难以抉择。

扯远了，言归正传，会议的主题是某新区智能建设项目方案编制、讨论。关于方案，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源于我的词穷，源于我单薄的文字功底，但我还是得赞美它，甚至溜须它，整个方案从建设背景到总体设计，再到组织架构、重点任务，再到保障措施，洋洋洒洒4万字，不得不说，我已晕头转向。

处长1：这六个强化写的还不错吧，大家看看有没有意见？

科长1-8：同意同意……

处长1 ：这七项提升也还好，大家看看怎么样？

科长1-8：挺好挺好……

处长2：四个基于呢，也是比较务实的，你们觉得呢？

科长1-8：没问题没问题……

处长2：关于六个智能，内容我是觉得好的，用词嘛，当然是没错的，嗯……你们说说吧。

科长1-8：嗯……啊……唔……

处长3：这个词是我们处写的，去年正式发过文，王总批示过的。

处长4：年初我们也发过一个文，用的是智慧这个词，李总同意的，王总也没异议，改成智慧我觉得也行。

科长3：各位领导，这次方案先是要给王总看的，主要看他喜欢哪个词吧？

处长4：最后你怎么也得让李总看，不如改成智慧啊。

处长3：可是如果过不了王总，都到不了李总那，对吧？

……

三个小时以后，我早已昏昏欲睡。

我看旁边的一个素未谋面的领导一直摇头晃脑哼哼哈哈，忍不住小声问：他们说的啥啊，那个APP？

对啊，就是那个。

那特么还讨论个屁啊，都用了好几年了，不好使不说，名字还老换来换去的，马甲花花绿绿的一大堆，其实都是一个东西嘛！

嘘……

弱智！

处长2忽然转过头指向我：你是那个单位的？

我倏然一惊，赶忙站起来：我是……

处长2：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提的很好，管他智能还是智慧，就叫六智，大家都好，谁也不得罪，怎么样？

科长1-8：这个好这个好……

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是替我们领导……

处长2：老兄，旁边有个刷羊肉，不仅味道正，而且位置好，吃完了去哪都方便，咱们晚上就定那？

处长1-4、科长1-8、等等：好！就这么定了！

参加晚宴的，除了白天与会诸人，还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整个晚餐，这几人只做两件事情：鞠躬致意和一饮而尽。然后众人哈哈大笑表示善意，或假装表达歉意。

我本不胜酒力，醉醺之中，我豁然站起：领导，我敬您！

处长2微微皱眉：坐下喝。

我说：咱们今天在这开一天的会，明天后天还有两天，就讨论这些事儿吗？车轱辘话一圈一圈的也没啥用，我们基层单位很忙的，我还要去工地。

我的腰带不知被谁拉了一下，再后来，断片了。

一大早醒来，同屋的那个领导说：你是猪啊！

我说：是，不过时不时的就想特立独行一下。

我提前来到会议室，处长2已经坐在里面，我整理西装，清理喉咙，深吸一口气，两眼一瞪，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处长2在看手机，手机里应该是他的孙子，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忽然想起我嗷嗷待哺的儿子和可爱美丽的妻子，终于，我弯下腰，尽量笑的像朵花：处长，昨天我……

处长2：哦，昨天六智这个词想的不错，今天也得多提意见啊！坐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