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一个路口堵了十几分钟，车流丝毫没有要动的痕迹。广播里轻快的音乐也没能缓解他躁动烦闷的心情。虽然已是深秋，但在车内却燥热的透不过气来，打开车窗让秋风进来。眼睛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那串珠子。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只那么一眼，他便认出了她。曾经他将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串起来套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就是那一次，他从那一串珠子里偷偷取下一颗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手串的主人用手托着头，看不到她的面容，只有那串珠子清晰地贴在公交车车窗玻璃上。他的车与公交车在这个十字路口并行等待了十几分钟，竟然才发现她。他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身体去到公交车上看看那手串的主人。可是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车流竟然开始流畅起来，公交车已经起步开走，后面的车子也传来不间断的鸣笛声。挂档、踩油门，不远不近的跟着公交车，在恰巧能够看到她的位置。
他就这么跟着，每到一站也稍微停顿，奇怪的是那一路竟然出奇地顺畅。一站，两站……手串的主人依然没有下车，他不知道自己跟了几站，也不知道用时多久，好像眨眼间，又好像几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看到她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她下车的时候有些踉跄，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胸口。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向有晕车的毛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常常这样，所以她从来不做长途大巴车，只是他不知道她坐公交车也会晕车。
他就那样迫不及待地来到她面前，看到她苍白的面容，紧皱的眉头，迅速脱下马夹递给她。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去。她吐在了他的马夹里。他将马夹连同呕吐物一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可以陪我进去吗，我实在没力气了。”她虚弱的声音刺痛他的心，才发现这竟是医院附近，他没有说话，抱起她走向门诊部。虽然他的眼神看向前方，但是他知道怀里的人儿正在盯着他看。
2
病房外，医生说：“放心吧，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再加上发烧，身体严重脱水，才会导致虚弱、无力、呕吐等现象，不过现在打了点滴之后病人已经睡着了，等退了烧，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他谢过医生，走进病房，站在床尾处，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色那样的苍白。他的心在痛，多想抚摸她的脸颊，多想亲吻一下她干裂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原来这么多年，他以为放下的人竟然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傻丫头，以后生病不许一个人抗，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应该对我撒娇，让我照顾你。”
“我生病的样子特别难看，我怕吓到你，到时候你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对话从遥远的过去传来，他从未忘记过，她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
她说：小时候，我特别害怕犯错，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即便犯了错误，闯了祸也自己承担，不敢和家人说。记得有一年夏天，那时候我多大呢，八岁还是九岁，记不得了，总之那一天我调皮了，没有听父母的话好好呆在房间里，我光着脚，不小心踩到了铁片上，脚趾处被割了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好疼啊！但是我不能哭，我想起外婆曾经说过，油可以止血，于是我到厨房，用一小块白布沾上烧菜用的豆油，敷在伤口上。，好神奇啊！血真的就止住了，几天后伤口也慢慢愈合了……
他记得她说的每一件事，但是他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夸她的勇敢，还是心疼她的倔强。
他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是因为药水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的手冰凉冰凉，也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温度。
他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年冬天，她常常将手脚伸进他的怀里，然后整个人靠着他问：听说手脚冰凉的人脾气不好。怎么办？你以后要受气了，要不要考虑换个女朋友？
他逗她说：好啊！明天就换。
她收回手脚，一副可怜兮兮模样问：你是说真的？
每当这时他都会紧紧搂着她，继续逗她：真的，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换个女朋友。
……
“秋铭，我们以后会分手吗？如果我们分手了，你会想我吗？你会忘记我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他想的更多的是他们的未来。他憧憬着每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从未设想没有她在身边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更没想过毕业后他们像大多数的校园情侣一样，站在分岔路口，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那时，她走的多么决绝，她说：我们两不相欠，不要再见面，不要再联系。
两不相欠，真的两不相欠吗？
他抚摸着她光洁的额头，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3
一天一夜之后，她终于醒了，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久久之后才开口，“我还欠你一件马夹，我会赔偿给你的……”
这是久别重逢后，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她依然坚持着两不相欠。但是他想问她，她欠他的何止一件马夹，还有那颗丢失的心。
“我去叫医生来。”
两个人一句寒暄也没有，像是从未分开过，又像是陌生人。
护士来量了体温，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烧已经退了，还是有些虚弱，再观察观察吧。”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粥和小菜，一口一口喂她吃。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但是他的坚持近似乎霸道，不容置疑。多年以后，再次被他这样照顾竟然会有些不适应。
多年以前的她被他宠的像个公主，那是她最幸福、最快乐、最难忘的记忆，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过去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是怎么把他弄丢的呢，好久远了，看着他严峻的侧颜，多想开口问问他还好吗？
他一定很幸福吧，只要不是和她在一起，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只要他幸福，便也无憾了。
“你送我的东西，全部都还你，至此，我们两不相欠……”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她还记得他的眼神与表情。他一定很恨她，这样也好，总比真的忘记要好，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同样的深刻。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她将粥喝的一干二净，他一边收拾一边问，“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多年之后再来问这个问题，未免也太迟了些。
“我记得当时我说的很清楚了。”
“是吗？”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
“我有些累了，想睡会，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什么时候，她对他说话竟这般客气了。他没有过多纠缠，轻轻掩上房门，坐在病房外的藤椅上。他的手机从昨晚就开始震动，他知道错过了很多电话和信息，其中有来自领导、同事、客户家人，但最多的是他的未婚妻—珊珊打来的，他一个电话也不想接，一条短信也不想看不想回。他知道这样对不起珊珊，毕竟今天是他们拍结婚照的日子，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也许他会和姗姗走进婚姻，过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只想守着她，祈求她平安健康，其他的一切人和事都被他屏蔽在外。
4
“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我曾经以为我爱你，但是我错了，我从未爱过你，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答应做你女朋友不是因为爱你，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谈恋爱，而你仅仅是恰好出现了而已，如果是换作别人，我也会答应的。”
……
她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当时他是多么伤心，多么绝望，爱了四年的女人，从未爱过他，多么讽刺。所以他同意了，如果当时能够看透她，能够理解她，能够给她希望，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没有结婚，一直在这个城市……在一家小公司上班……过的应该一般……一直和别人合租……没听说有什么其他情况。”
打了两个电话给曾经的同学，就把这几年她的状况打听的一清二楚，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望向躺在床上的她，今天她的脸色似乎比昨天要好了许多。
“你骗了我。”他对着床上的她说。
她的话那样清晰的刻在记忆里。“我要回家了，回去结婚，再也不回来了，我要嫁给镇长的儿子，因为他们能给我们家很多彩礼……”。
他以为她开玩笑，可是她的表情是那样严肃，那样认真，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分手吧，我从未爱过你。”
“你以为没有钱，没有高昂的彩礼，我会和你结婚。别傻了，谈恋爱可以没有钱，但结婚不行……我爱钱胜过爱任何人……”
年轻的他憎恨所有只看见钱的肤浅的女人，即便是她—那个他爱了四年的女人也不例外。仅仅几句话就让他自己否定自己的爱，他错了……
现在的他想从分叉的路口返回，回到她这条路上来，即便披荆斩棘，也想陪在她身边。他给珊珊回了电话，提出了分手，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珊珊的质问：为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对不起起吧，任何的解释都苍白无力。他宁愿珊珊讨厌他，恨他。
现在的他只想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他怕一眨眼她会不见了。
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按下那个一直保留着的不舍得删的电话号码，熟悉的铃声从她的包里传出。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来电人姓名：傻瓜。
是啊，他真是一个傻瓜。那一刻，他哭了，但又笑了。
命运弄人，但又何止命运，多年来，他曾无数次翻看这串号码，曾无数次想按下呼叫键，但最终，手指都悬在半空中最后又放弃了，如果可以勇敢一点，可以洒脱一点，如果爱得更深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早点相遇？
5
住了两天医院，她终于康复了.她知道他守了她两天，想赶他走，却又不舍得，于是只能装睡，躲避尴尬。如果这被称作自私，她想再自私一回，但终究要结束，他们都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多年未见，他们早已陌路，即便相见也是交叉相遇，看一眼就足以。她不想和他说再见，不想再一次与他分别，所以趁他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她独自离开了，虽有不舍，却也有无奈，终究对不起他。
离开前，护士羡慕的对她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住了两天院，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
如果他还是她的男朋友，那该有多好啊。
“欠我的马甲还没有还，就想离开吗？”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了！“不是要两不相欠吗？那就还清了再走。”拉着她的胳膊来到一辆白色汽车前，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她塞进车里，发动了车子驶离医院。
“我们去哪？”她开口问。
“商场。”
“为什么？”
“那件马甲我很喜欢，我不能没有它。”
“那件衣服……很贵吗？”她问的有多么艰难，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看他的穿着以及这辆高档汽车，那件衣服应该价值不菲。
“怎么，后悔当初选错了？”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却这样说了出来。
她扭头看向窗外，“我会赔给你的。”
车子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库，下车后他牵起她的手，是那样自然，像多年前他们手牵手走在校园的路上，或去老街的小吃摊。虽然她有些迟疑，却没有挣扎，任由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那么温暖，恍然间觉得这几年似乎从未分开过。
营业员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她在每一个货架前寻找那件一模一样的马甲，可是没有找到，营业员告诉她那是去年的款式，已经下架了，建议她可以选购其他款式。
他说：“那就挑一套西装吧。”
她想逃走，这里的衣服不用看标牌就知道价格不菲，她无力承担。早知道那件马甲那么值钱，就不该用它来包呕吐物，现在想想真是奢侈浪费，肠子都悔青了。
“小姐，这几套是今年新款，你男朋友穿上一定很好看。”营业员热情的推销着。
男朋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他不是……”她想澄清，分手那么多年再也回不去了。
“挑一套吧。”他催促道。
她挑了一套面料有些泛蓝的西装。她说：这种面料会根据灯光的不同，颜色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比较有意思，也没那么呆板。
“去结账吧……”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她愣住了，想对他说：算我陪你的，我们两不相见……但她知道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甚至不足以支付这套西装的一个零头，最终，她接下了那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他说。
她听到营业员小姐的笑声，红了脸。
在结账单上签下他的名字的时候，竟是那样自然，像是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样自在。她想起曾经抱怨说：“真不公平，为什么我能把你的名字写的这么好看，写自己的名字却那么丑。”
大概这辈子写的最好看的两个字，便是‘秋铭’两个字。
营业员将包装好的衣服递给她。她拎着衣服来到他身边，将卡与衣服一起交给他，但他却只接过衣服，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商场。
“这张卡还给你。”出去后，她小声的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他呢，并不理会，打开后车门，把衣服塞进去，转身命令式的口吻告诉她：上车。
“我们去哪？”她小声的问，
他打开车门让她进去，依旧什么也不说。对于未知的事情，她开始忐忑，但又贪恋着和他能多待一秒，就这样一秒复一秒，一分又一分。车子穿过几条大道，最终进入一个小区停在私家车位上。她想问这是哪里？但最终没有开口，既然是贪心，又何必事事搞清楚。她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跟着他，随便他把她带到哪里，即便未知恐惧的地方，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值得冒险。
出电梯在一户门前停下，他按下指纹，门开了。这是他的家吗？可是客厅里那个女人是谁？
大概听到了开门声，还未见其人，就听到那女人问：秋铭，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待看清站在他旁边的她时，那女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可她却看得分明，真是奇怪啊！
“你怎么在这？”他问那女人。
“你忘了，我们约好的拍婚纱照。”那女人脸上的笑是那么不自然，像是一种讨好，一种卑微。
听到‘婚纱照’三个字，一直任由他牵着的手，突然抽回了。终究是她想太多，是她太贪心，逝去的、失去的都不会回来。所以不应该有奢求、有侥幸。“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不知道是对谁说，是他还是那个女人？她只知道现在应该离开，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转身的瞬间又被他拉回到身边，而他却看着那个女人说：“珊珊，对不起，电话里我应该说的很明白了，是我伤害了你，我愿意补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对外说是你甩了我……”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结婚，我们请帖都发出去了。”
“珊珊，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人，你别忘了她是如何伤害你的。”
“这都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你知不知道，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而这个女人她根本不爱你。”
“但是我爱她。”
‘我爱她’这三个字，对于现场的两个女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感受，但她们都惊讶的看着他。而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身边人，像是仅仅通过眼神就能传递爱意。
“我要和你单独聊聊。”珊珊看着她说。
“不必了，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秋铭将她护在身边。
珊珊看着两人冷笑一声：“你怕我伤害她吗……”
6
她和珊珊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珊珊将玻璃门关上，透过玻璃门她能看到秋铭紧张地看着她们，好像一发现不对就会冲过来一样。
珊珊就那么看着她，好长时间不说话，以至于她都想离开。因为她在脑子里搜索半天，也找不到可以和她聊的话题，她无心破坏他们的关系，所以还是早早离场的较好。
“两年前在一次部门聚餐上，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那天我们都喝多了，每个问题都很刁钻。但是到他这，即便是喝醉了，也没有人敢开玩笑，于是就问了一个相对正常的问题，题目是：你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珊珊问她，她没有回答。
“他说最后悔的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珊珊就那么看着她，似乎想从她在寻找着什么。
“所以，他后悔了……”她喃喃的说。
“你根本配不上他！”珊珊气愤的说，“当时我就知道，他在你们这段爱情里伤的有多重。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他一直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夏沫！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她低下头没有回答。珊珊继续说：“他一直在问，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也可以，我可以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虽然明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女人，可我还是爱上他了。我拼命追他，每天都祈求那个叫夏沫的女人不要再出现。终于，他接受我了，可是我怕夜长梦多，我怕失去他，我想要用婚姻把他拴在身边……我马上就成为他的太太了，只要两周，两周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对不起，我会消失，我会祝福你们。”
“哈哈……”珊珊笑得像哭一样，“你又要抛弃他一次吗？”
“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那是你，不是他。对他来说，你是永远结束不了的，你永远存在。”她能感觉到珊珊的失落，也感激她的坦诚。“你怎么不好奇？我们从未见过，为什么就那么笃定，夏沫就是你？”珊珊回头看了秋铭一眼，带着难看的微笑，“因为他的眼神，他牵着你的手的姿势，他从未那样对我，甚至我主动挽着他的胳膊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别扭。真可笑，我爱他，他爱你，而你只爱你自己！夏沫，不要那么自私，不要再伤害他，否则，你一定会得到报应。”
珊珊走了，她惊讶于她就这样放手了。秋铭把珊珊送出门，又返回客厅，看着她，生怕她会消失。
“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去追她。”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握着她的双手，她以为他会问多年前的那个问题：你爱过我吗？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仅仅是摇了摇头。“为什么没有结婚？”
“你……怎么知道？”是的，她曾经对他说要回家结婚，所以才要和他分手。
“对，打了两个电话，全都明白了。”
“我逃婚了。”
“为什么？”多么想听到她说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放不下他。
“你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小姨的故事吗？”
“记得，你说那是最爱你的人。”他还记得自己对她表白：以后最爱你的人是我。
“在我十岁那年她自杀了，我很难过，我恨她的丈夫，恨所有把她逼上绝路的人。小姨生前有些日记的习惯，特别是在她结婚之后，几乎每一天都写。我看过那本日记，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那天，我就是想到了这句话，我不想重复小姨的悲剧，所以，我逃了。”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一段。”
“我曾经以为，我和她不一样……”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你不恨我吗？”
“恨……所以……你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你可想清楚了，当初离开你是因为你没有钱，现在，即便我回来，也是因为钱，有一天你没有钱了，我可能会再次离开，或者，我会把你的钱全部卷跑。”
“你手里的那张银行卡是我的工资卡，所有的收入都会打到那张卡里，明天我找律师把车子和房子都过户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哪怕因为钱，我也接受。”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你爱过我吗？”
“爱，一直都爱。”
“我也爱你，一直都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