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亲戚
走亲戚,算是中国过年的旧习俗。我的祖籍是河南,虽然在老家河南,父母的亲戚很多,但我却对老家走亲戚的感受却不深,因为回老家的次数太少了,也没有赶上过年。
对于老家印象,大脑只残存一些记忆片段,儿时是回过河南老家的,但是那时年龄太小啥也不记得;要上高中时,回过一次,感受到了老家长辈和同辈们浓浓亲情,只是时间太短,一晃快四十年,那感觉和记忆也随着岁月飘散。
在包头,父母没有亲戚。父亲算是到包头第一代移民,早年有过一个亲戚,很早就调走了。自从父母去世后,我这面在包头只有弟弟一个亲戚,走亲戚,就是每年初一去弟弟家过年。
妻子是包头本地人,亲戚很多。岳父岳母性格开朗,又乐于助人,没少帮助过亲戚,人缘极好。岳父在家族里的辈分很高,岳母是家族里的主心骨,如定海神针。二老在家族都极具威望,春节刚到就纷纷收到亲戚老友的拜年电话。
今年要回北京那天上午,岳母家里一下子来了一堆亲戚,我都不认识,他们和岳父岳母都很亲,有几个还是妻子刚念叨过的人,一下子见到感觉真好。
我和妻子结婚时,见过妻子的很多亲戚,二姑、大姨、二姨、三姨、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大姐、二姐、三姐……还有很多小辈,黑压压一片,谁跟谁一家,关系都整不明白,更别说认人了。
由于我们结婚没几年就搬到北京了,每年只春节回来一次,又呆不了几天,与这些亲戚也没见过几面,所以至今没认住几个人。
常听妻子说起她小时候与亲戚们交往的故事,尤其是儿时与年龄相差无几的亲戚们,在家乡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我很羡慕她,因为我小时候缺少这方面的经历,弟弟是我童年最好的小伙伴,幸好童年还有一帮和我一起长大的铁路孩子。
我很喜欢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感觉。记得去年冬天我去贵州出差,陪同事顺路一起去了他的贵州老家看望他的父母。
这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几十口人住在一起,家里人来人往,老人慈祥、小朋友可爱、大人们祥和亲密。他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坐两桌),围着火炉一起聊天,那种和谐的氛围,很幸福的感觉,自己都恨不得变成其中一分子。那天晚上,我和同事一起与他的家人们共进晚餐,饭桌上我们有说有笑,非常享受。饭后,我和同事要赶飞机回北京。离开他家,一大家子人送我们出门,临行上汽车前,同事八十多岁的父母,颤巍巍拉着我们的手,跟我们说有机会一定要再来。那口气就像跟自己儿子说话,当时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因为这让我想起了早已仙逝亲生父母,有父母的感觉真温暖。
家庭,是我们生命的港湾,很多困难时候,是亲人们给了我们力量,他们关心我们、帮助我们,和我们一起渡过重重难关。
但我们对亲人(尤其是父母,)的爱和帮助,却习以为常,对亲人要求苛刻,远不如对陌生人客气。
亲戚,是一群与你有着或多或少、或远或近血脉关系的人,我们的脐带,祖祖辈辈相连。人间正是一群又一群通过血脉相连的亲戚,构成了芸芸众生。不管是生身父母、情同骨肉的兄弟姐妹,还是血缘慢慢变远的亲戚,亲情有一种奇妙无比的力量,维系着社会的生存与成长,谱写着多彩人生。
街上互不相识的两个人,也许向上追溯千年,大槐树下都是一个祖宗。
当今的社会,亲情面临着危机。社会的急速发展,导致人员流动成为常态,一个家族的人员分散到不同的城市,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很少来往,没出五伏的亲戚在街上互不相识,成了陌生人,人员的变化所导致对社会的影响,需要认真解读。
三十多年前,虽然社会经历一个大的变革,但传统的家族体系还在、家族间的人员还互相走动,而刚刚过去的三十年,我们国家完成了西方几百年的发展历程,我们传统被忽然加速的时间机器所挤压,找不到了来时的路,但一切却无暇深入思考。
我们逐渐失去了传统,传统正在慢慢走向死亡,而传统一旦消失死亡,世界也失去了未来。
同学聚会
每年春节假期不长,回包头呆的时间也很短,今年亦然。回包头时,就已经订好大年初三的返程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春节很少能参加同学聚会。
因为我们刚回来时,包头同学没放假,年前家里事又多,很少能聚;春节后,同学们有时间了,我却已回京。而通常情况下,包头同学和朋友的春节聚会,时间常常安排在初四以后。所以同学聚会常常错过。
今年情况更特殊,本来假期时间就短,腰还不好,腿疼的走不了路,回家几乎每天都在和腰腿疼作斗争,就想今年悄悄的回来,悄悄的走。
机缘,却让我有幸见到了一帮同学。
大年初二,一个高中同学忽然发信息问我是否回包头?我说回来了,明天晚上返京。同学说能否聚聚,我说只有初二晚上有时间。
就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临时决定聚会,召集一番,同学不多,八个人,正好凑一桌。
聚会订在熏肉大饼店,离大家都不远。
熏肉大饼不知是哪个省事的特色饮食,在包头就也被改良成了内蒙特色。
来聚会的同学有永强、文校、学文、老侯、兴辉、小孙、玲萍和我。
我和他们之间,最短两年没见过面,最长的已有三十年没见。
三十年,我们从青葱少年,变成了白发或灰发的中老年人。
虽然我们容颜已老,鬓毛已衰,青春一去不复返,但一见面,却有昨天刚刚分别,今日再见之感,我们的青春昭华依然驻扎在记忆中。
学文的变化让我吃惊,两年前我们刚见过,那时他还是黑发。两年的时光,让他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
文校最不容易,家中出了大事,妻子得了脑溢血,多亏他精心照顾才把她从死神手中抢过来,正慢慢恢复健康。
其他几个同学的人生路,虽各不相同,也都不易。
为聚会,玲萍带了四瓶白酒,吓我一跳,我们这个年纪,有几个能喝的?有几个敢喝的?太高估了大家的实力。
聚会气氛好出奇的。有学文、永强和文校,现场气氛很快就变得活跃起来。
我们边吃边聊,时不时唱几首歌。很奇怪,虽然我们三十年没见,彼此也没有消息,大家聊起高中的事情,还像刚刚发生。一桌子美食,大家吃的不多(每天大鱼大肉,胃口不行了),茶水倒喝了不少,白酒几乎喝不动。
我们就以这种慵懒而缓慢的方式,吃着饭、喝着酒、聊着天、唱着歌……
大家聊的很开心,我们聊过往的生活、自己的孩子,聊春节过年,聊工作、聊退休、聊养生、聊学生时代的学习生活、聊同学、聊疾病、聊临终关怀……
我们把照片发到群里,很多同学在群中埋怨,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时间过的真快,店小二催着结帐,准备打烊关门。
吃饭时,大家谁都没说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和命运不公。事实上我知道,我们渡过的那三十年是人生最难也是最关键的三十年,谁都不容易,有悲有欢,有离有合,但大家展示给别人的,永远是自己快乐的一面。
生活是琐碎的、无情的,尽管琐碎的生活把我们所有的描述语言都吸附进去了,无以言表;尽管琐碎的生活消磨了你的锐气,时光让你容颜变老,但我们都有了人生经历,阅尽沧桑。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又不是同一个世界。几十年的生活经历改变了我们,我们对世界有不同的理解,同学聚会的交流,能让我们更好理解生命的意义,更好的生活,这样挺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