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笔下的男女,最终都成了炮灰

读张爱玲的文字往往有这种感受,即使是怀着愉快、轻松的心情开始,读着读着却是悲从中来,好似一对又一对可怜人,可怜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似的。


想来张爱玲的书,伤悲者是看不得的,一个底色凄凉的女作家,一部部入情三分的落寞爱情故事。薄情之人亦不免掉几滴泪珠子。


可若说是痴男怨女,又不是那么纯粹,怜惜却也可恨!


01

梁太太又道:“你别以为一个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会讲两句场面上的话,又会唱两句英文歌,就有人情情愿愿的大把的送钱给你花。我同你是自家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个人呀,脸又嫩,心又软,脾气又大,又没有决断,而且一来就动了真感情,根本不是这一流的人才。”

《第一炉香》


上海女学生葛薇龙求学香港,投靠姑母梁太太,被梁太太利用,渐渐沉迷在纸醉金迷中后又被花花公子乔琪乔吸引,为了继续过声色犬马的上流社会生活,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嫁给了乔琪乔。


书中梁太太的这番话的确是一语中的,完全戳中了薇龙的现状。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初入社会,经历又少,脸皮薄,那里懂得人心的复杂。当下拥有的只有青春而已!!


倘若真的动了感情,错负花心男子,身边又无父母照料,日后怕是连退路也没有。


且看千千万万世间女子,何尝不是这样,身心还是懵懂,却误踏进灯红酒绿。仗着几分资本,什么也不打算考虑,一心向着罗曼蒂。往往是落得个身心俱损,才肯罢休。


最后,薇龙即使知道乔琪乔只把他当做挣钱的工具,但也因为那该死的物欲与情欲而就此沉沦了。


只当是说其言者,沉浸其中,闻其声者,觉得可笑又可悲。叹之:终究是所嫁非良人,空有一时激情的黄粱梦!



02


“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倾城之恋》


一个是经历婚姻失败后不被家人待见的落魄小姐,一个是国外归来的富家潇洒私生子。初识时,便是各自心怀鬼胎,满腔如意算盘。


一个自私的女人,要的不过是物质上的依靠;一个自私的男人,要的不过是快意一时的新鲜感。最初他们也有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喜悦。


范柳原将白流苏带到香港,陪她游玩,逛街,跳舞,甚至半夜打电话对流苏表明心意——“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这一切是多么偶然又必然,就像提前精心设好的局。


流苏如此清醒,她明白,他只想她做他的情妇,秘密地,心甘情愿地……


多少有点傲娇吧,她从前想过有信心让柳原离不开他,让他正大光明娶她。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如此淡然、自满,像是拿准了她跳不出他的手掌。


挣扎过后她仍然屈服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呢?总好过在家万人唾沫好吧!


可他又真的赢了吗?


不知是实事还是天命,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毁掉了一座城。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藏身的,但也终究是造就了一对平凡的夫妻。


“流苏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懊悔她有柳原在身边,一个人仿佛有了两个身体,也就蒙了双重危险。一弹子打不中她,还许打中他,他若是死了,若是残废了,她的处境更是不堪设想。她若是受了伤,为了怕拖累他,也只有横了心求死。就是死了,也没有孤身一个人死得干净爽利。她料着柳原也是这般想。别的她不知道,在这一刹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他还是给了她名分,回到了她的身边。人性的光辉往往在危难关头惊奇迸发,惺惺相惜是因为爱情还是灾祸不得而知。


但有些爱情即使经得住平凡却也经不住岁月。

就像小说结尾,流苏并不觉得她的地位有什么变化,柳原也依旧风流。说不尽的苍凉啊!只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倾国倾城的人儿也不过如此罢了!





张一贯对细节把控到极致,字里行间尽显细腻敏感,好似身边真有朋友在低声倾诉。对于内心钝感的人来讲,恐怕是难以领会!


她的文章也打碎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少女梦,大家都羡慕玛丽苏式爱情,于是即使自己没有遇到,也告诉自己一定会等到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可是,这现实么。张爱玲的文字就打碎了这个梦,告诉了读者现实是人总是最爱自己的。


未经世事的女孩可以看了心中像是浇了盆凉水,人们歌颂的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在婚姻里禁锢久矣的女子则更为释然——没有解不开的情感之谜,爱情本就爬满了蚤子。


时代在不断进步,但是人们对于真爱的渴望从没有变过,张爱玲将爱情当中的人性剖析出来给大家看,在男女之间面对冲突和虚荣时,这种无法消失的人性悲哀的一面,将成为爱情当中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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