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些写出来,没有太多的含义,只是想与之分享。
我生活在一个二线的城市,不去想其他人对城市区分的理解和定义,单纯的从我自己的角度上来说,我的家乡并不像北上广深,也不是小到在中国地图上需要各种放大才看得到的城市。尤其是赶上这几年,发展变化还是很大的。
从爷爷辈小时候起,我们家的人据说是闯关东来到了这个并不发达的地方。那个年代,那个时局,活命生存才重要,所以作为外来户,我们一代一代在这扎下了根,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懂事以后,我很感谢爷爷和父亲一辈的努力,使我可以有条件可以走出与他们不一样的路。
上学的时候对周遭的人和事看得不清,当然,也不是说我现在就看的有多清,只是时移势易,时间经历还是会让人在一定的程度上学会或者被迫的成长。而我的学生时代,是不喜欢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我想追的明星动漫周边在这个城市没得买?是我看见杂志上的品牌店没有几家驻入这?是我觉得其他城市更文明更有礼仪更发达?是我认为身边的环境脏乱不堪不如其他地方?总之,那时候的不喜欢,可以用诸多个理由,可在现在的我看来有一个就够了,你见过好的,就对你拥有的嗤之以鼻,看不到任何它的好,更拒绝看到它的好。
总会听到这样那样的声音,不管出自真心,还是只是为了附和同学,我说了许多厌恶的言语。更甚的是,有人说那个城市怎么样怎么样的好,咱们这怎么样怎么样不如人意,我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接着附和,心里是一万个同意认可的。
高考是中国一个充满未知、冒险、与无数选择的机遇,对于从来没有长时间离家的学子来说,离开家独立,除了恐惧更多的则是期待兴奋。是啊,离开了唠叨你12年学习的父母,离开了让你厌恶的城市,出去呼吸你自己赚到的自由空气,对于那时的我,把大学报的远一点,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决定……
或者是命中注定,或者是我自己不够努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多么令我难堪的选择,我的分数不够理想,因为地区保护政策,为了上大学我只能尽可能的报家乡的大学,于是我大学离家的计划无疾而终。而我的家乡,在我需要的时候,无声的提供我帮助。可我那时比较忙,忙着准备上学,忙着抱怨,忙着接受身边同学去自己喜欢的大学上学……忙到我无暇去想要是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我还有没有机会上大学呢?
作为本地的上学的学生,我实在是占尽了优势,最晚去报道,东西都是家里自带,去参加学生会可以很快的就找到老乡学哥学姐,每到星期五没有课我就坐着公交车回来改善伙食,我知道这个城市里哪天商业街卖的东西便宜,认识可以讲价又实惠的老板,了解哪家的小吃好吃,走哪条路可以更快,在外地的同学想着和其他人打发周末时间时,我还可以约上高中以下各个时期的好友同学去逛街……有数不尽的便利,可更让我开心的大概是我能更好的融入大学这个宛若社会的小群体吧。
我开始不讨厌。
真正开始改变想法是一次一个外地来的助教老师代课的时候。那只是一堂普通的专业课,作为一个外地来的教师,她上课之余和我们开起了玩笑。她说:我来这个城市几年了,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除了某大学,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美丽的城市坐落在这个大学上。
她说的大学并不是我的大学,是一所很出名的,我们当地人都很难进去的学府。这个大学很大,在我的家乡有诸多分校,并且每家分校都很大,分属这个大学不同的院系。初来这个城市的学生如果不说清你要去的是那个院的学区,是很容易走错的。而我之所以解释这么多关于这所大学,也真的是因为这所大学在我们这边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可我不喜欢的是,这个女老师她说话时的态度,那种包含着打趣与丝丝轻视的态度,我不喜欢。年轻的时候不喜欢,很多时候是真的表现在脸上的,我那时候挺二的,也没有想过后果就反驳了,现在想想大抵是我内心觉得,我的家乡,我的城市,我做不到像身边的同学一样听过一笑而过,我总得为它做点什么,申辩点什么不是吗?
我是我也开玩笑的说道:老师,谁说的啊?还有一家大学是全国四大花园式师范大学呢,还有电影制片厂,对了,咱们这特产是汽车……
我忘了当时老师的表情,不过我心里却敞亮了很多,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我嘴上说着不喜欢的家乡,我不想从别人或者说不了解它的人嘴里听见它的不好。这种心理,大概是自己的孩子再不好,当父母的也不喜欢听别人说一句是一样的道理。
也许说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但是大学毕业,又在社会职场打拼过后的我,却又再次站到了选择的十字路口。
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对曾经喜爱的职业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原因简单又纯粹,我赚的钱赶不上我日益增长的花销。换句话说,我需要面临的已经不是换个单位这种简单的职场问题,我所考虑的是换个职业,或者……换个城市。
我花费了人生四分之一或者更多的比例时间在这个城市生活,忽然间我要选择离开,只是想想我这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了,人对自己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所产生依赖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我发现我一时间找不到答案,所以我订了飞机票,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寻找答案之旅。
我去了深圳。
为什么去深圳呢?我想过很久,北上广等一线国际大都市比深圳不是更好吗?有历史文化与现代化气息,有千年的文化底蕴和传承,那是多少年轻人做梦并实现梦的地方,是啊,我为什么选择去深圳呢?把我在家生活的所有便利,逆向思考,我所需要的是容纳我的,我从中寻找机遇的城市,而深圳大概是一个对外地人包容很大的城市吧,而我太知道作为一个外地人所需要城市的包容有多么的重要了,只是以前是我看别人,而现在是别人看我。
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尝试着去了解融入,从生活的点滴开始观察,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去接受,走之前我和在深圳生活很久的朋友又见了面,我把这几天的感受跟她说,她沉默很久,然后很中肯和我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是这样想着,你可以把我的想法作为你思考的一部分。说实话,我在很多城市呆过,咱俩是高中认识,高中以前我在咱们老家,大学在另一个地方,大学毕业后我就来到了深圳,我来这的原因当时就一个,我男朋友在这,所以即使月薪才5000,我也义无反顾地来了。不过想的都是好的,结果结果却是因人而异,我和他分手了,那么更实际的问题来了!我怎么活?我这点工资连我在深圳想租个好点的房子都不行,以前是我男友负担生活费,房租,交际应酬等等等等,而一时间所有的开销都需要我自己来面对的时候,我就只能自食其力。以前都是生活不易,到了那时候就只剩下生存了,哪里还会顾的那么多。这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情,今天来了明天走了,人来人往,人之间的交往,往往都是赤裸裸的利益,这我懂我也理解,可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我找朋友出来聊天抱怨,必须要请客吃饭,人家才会听你说话……这是个只要你肯努力肯花心思就会赚到钱的城市,但也是一个没钱寸步难行的城市,我也去过别的城市,很多,可最后我又回来了,我觉得也许这就是最适合我的城市吧……
我听她零零碎碎说了很多,有抱怨,有无奈,有坚定,有挺过来的心有余悸,有很多很多对这个城市的复杂感情,我们从晚上8点多,深圳夜晚最热闹的时候一直聊到后半夜1点,直到我借住在深圳的姐姐给我打电话,我们才发觉聊了这么久,看的出来她很畅快,临走的时候她问我什么时候的飞机,她说去送我,我说好。
回去尽管很晚,但商业区还是有很多空车在等待,我马上要上车的时候,她拉住我说:亲爱的,如果你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你不要来,更不要试,你要来就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来,斩断你所有的后路……做最好的打算,也要有能力去承受最坏的结果。
我从深圳回来后,不到一个月,我离职了。我把自己放空了整整一个月,才下了决定。
我并不想说自己最后的决定,也许这只是我做的无数决定中的某一个,很小但很重要的一个,不说只是不想让我的决定去影响还没有做决定的人,其实无论选择留下或者离开,只要那个城市给你归属感,只要你自己能找到归属,那么这个城市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