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
01
李白出游时,遇见一个被押送往刑场的年轻人。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李白就被这个年轻人临危不惧的气场所折服。
一番打听,原来这个年轻人触犯了军纪,按律当斩。
李白觉得这人能成事,跟领导好说歹说,还拿自己的官职做担保,把他救了下来。
这个年轻人,就是日后救了大唐王朝的忠臣,郭子仪。
说起郭子仪,《旧唐书》有云:“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
这话实在讲得太轻松,郭子仪一生不知被“忌”了多少次,“疑”了多少次。
能够寿终正寝,全靠他的高智商和高情商。
02 智勇双全武状元
郭子仪出身于官僚家庭,长得帅,读书好,武艺强,为人还相当正派。
年轻时犯了军纪,按律当斩,押赴刑场的路上偶遇了李白。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李白就被小郭临危不惧的气场所折服,好说歹说把他救了下来。
武则天时期创设武举招揽人才,小郭一举就把武状元拿下。
这种连太平盛世都在居安思危、操练兵马的人,想不升职都难。
后来,唐玄宗沉迷贵妃美色,把大唐搞得乌烟瘴气,安史之乱终于爆发。
安禄山一路杀到洛阳,自封大燕皇帝,准备进攻大唐。
就在此时,郭子仪走马上任,先是切断叛军供给线,一边杀敌一边收编军队,还腾出功夫支援李光弼。
安禄山见局势不妙,大手一挥就是两万援兵,气势非常高昂。
小郭也不傻,硬碰硬不是找死嘛,你来势汹汹,我就跟你打持久战,看你能凶多久。
所以,唐军白天耀武扬威,晚上偷袭敌营,有空还搞搞建筑加强工事。
几天下来,叛军已经累到自闭,郭子仪一举拿下,收复失地。
好不容易占据优势,玄宗却非要作死,听信杨国忠胡乱指挥,导致军队中伏、全军覆没。
看父皇这么不中用,唐肃宗掉头离开,自己即帝位。
郭子仪也力挽狂澜,带队击败叛军,一点点打回了长安,并把目光看向了洛阳。
但敌强我弱,叛军还占据了地形优势,这对唐军实在不利。
小郭灵机一动,我攻不上去,那你下来不就完了?于是唐军假装打不过,还边打边退。
叛军正在兴头上,以为占了上风,赶忙追击唐军,没想到竟中了埋伏!
一千精兵从天而降,漫天的弓箭如雨点般密集。叛军顿时阵脚大乱,想进进不了,想退退不回。
无奈之下,叛军将领只好带着残兵溜了。
捷报连连,肃宗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封了郭子仪好几个官位,还亲自队去接他。
皇帝曰:“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
来源 |《旧唐书·郭子仪传》
随着郭子仪在职场上步步高升,一些小人也开始盯上他。
03 唯君命是从
收复两京后,郭子仪挥师北上。
由于肃宗认为郭子仪与李光弼功劳相当,为了一碗水端平,竟然不设元帅,让宦官鱼朝恩掌最高权力。
军队没有统一指挥,这是兵家大忌!
果不其然,战场上郭李的人马各自为战,鱼朝恩又瞎指挥,导致唐军损失惨重。
打输了战本该问责,但肃宗不仅没有处罚鱼朝恩,反而还更加重用他。
鱼朝恩得了宠就卖乖,成天在皇帝面前诽谤郭子仪,导致小郭的兵权被没收。
人人都当肃宗昏庸,只有郭子仪看得明白:朝政动荡,他手握兵权,又在朝中颇有威望,皇帝不可能不担心,宠信宦官不过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
既然皇帝不放心,还要召我回京,我只有一切照做,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
叛军一听说郭子仪回朝,马上南下,一口气攻占了汴京、郑州,继而再次占领洛阳。
肃宗一看形势不对,后悔了,但顶不住鱼朝恩在耳边吹风啊,郭子仪又被闲置了。
朝野上下开始嘀咕:放着这么个人才不用,让叛军一再进攻,闹着玩呢?
肃宗琢磨了一下,决定下令让郭子仪出征。
此时的小郭已经变成老郭,66岁的他二话不说马上出征,一出手就是胜战。
不久后,肃宗驾崩,代宗即位,又一个小人上线了。
宦官程元振也看郭子仪不爽,也在皇帝耳边吹风。
代宗还是个孩子啊!他就信了啊!于是老郭的兵权再次被收回去。
这次他也看明白了,皇帝是真的被宦官蒙蔽,于是把肃宗的诏书和代宗即位前的赦书翻出来,表忠心的同时来了波回忆杀。
代宗看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任用他。
就算在家,老郭也没闲着,时刻关注国家军情,并多次上书请朝廷重视边境安全。
然而皇帝并不理他,直到长安告急,才火急火燎地把老郭从家里叫出来。
老郭依然没二话,果断出征,打得敌人节节败退。
直到收复长安,代宗才打消疑虑,君臣从此和和美美。
04 单骑退兵
在平定安史之乱期间,老郭的部下仆固怀恩立下了不少功劳。
有战功的人,免不了被奸佞唧唧歪歪;仆固怀恩自己也不老实,常常居功自傲。
皇帝嘴上没说啥,心里肯定不乐意。君臣渐行渐远,早晚要出事。
安史之乱结束,仆固怀恩果然不干了,集结军队准备叛乱;代宗也不忍了,派郭子仪去收拾他。
仆固怀恩的部下素来敬仰老郭的为人,听说老郭来了,纷纷倒戈归附。
人都跑光了,还能咋办?仆固怀恩只好带着剩下的人火速溜了。
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叛乱,这种事在郭子仪身上发生的还真不少。
彼时的唐朝一边被吐蕃进攻,一边被回纥骚扰,搞得唐军焦头烂额。
郭子仪想到自己跟回纥首领并肩作战时,关系还算不错,如果能说服回纥一起对抗吐蕃,唐军就有胜算。
于是派部下前去试探,没想到回纥首领非常惊讶:郭子仪还活着?
原来,首领听仆固怀恩说,皇帝不要天下了,郭子仪也死了,这才出兵攻打大唐。
老郭一听,这事儿有门,决定亲自到去跟首领聊聊。
部下担心老郭的安全,提出要派五百骑兵护送他;老郭怕弄巧成拙,还是自己一人去比较稳妥,果断拒绝了部下的好意。
儿子郭晞听说老爸要单骑闯敌营,连忙跑来劝阻,哭着求老郭别去。
郭子仪很严肃:“如果两军开战,咱父子俩得死,大唐也得玩完。能说服回纥自然是好事,说不动,我就以身殉国!”
儿子还是听不进去,老郭只好狠心扬起马鞭朝儿子手上打去;儿子一松手,老郭立即奔向回纥军营。
见有人前来,回纥首领怕有诈,连忙叫部下摆阵,自己也搭弓上箭准备射击。
等到定睛一看,还真是郭子仪!首领立刻下马迎接老郭。
俩人坐下开始唠嗑,老郭先发问:“你们为唐朝立过功,朝廷待你们也不薄。仆固怀恩叛国弃老母,被世人唾骂,你们跟着他造反,能有啥好下场?”
首领很是羞愧,解释说自己只是误信了仆固怀恩的鬼话,如今郭令公在此,谁还敢与大唐为敌呢?
开始拍马屁了,说明这事能成。老郭马上提出两军联合,细数其中的好处。
首领当即同意,双方歃血为盟,决定合击吐蕃。
在两军的合作下,吐蕃被打得落花流水,安分了好几年。
05 不与小人计得失
要说郭子仪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小人,一定是鱼朝恩。
因为嫉妒老郭功劳、职位、俸禄三高,又实在比不过人家,就开始耍阴招。
郭子仪率大军与吐蕃作战时,有人挖了他父亲的坟墓,所有人都怀疑是鱼朝恩干的。
别说在孝道观念根深蒂固的封建时代,就是在今天,欺辱祖宗这种事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从大臣到皇帝都很担心郭子仪手握重兵,一怒之下掀了朝廷。
但郭子仪更明白,一来没证据,二来代宗宠信鱼朝恩,如果非要弄死他,不仅让皇帝为难,朝中力量也会失衡。
如果被皇帝怀疑,郭氏一族很有可能要遭殃。
权衡之下,郭子仪强忍怒火,还向代宗请罪:“我长期掌管军务,没能杜绝贼人盗掘坟墓的事,现在有人挖我祖坟,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这番话,让满朝文武的大臣都佩服郭子仪的宽容与谦让。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鱼朝恩居然邀请郭子仪到他新建的章敬寺游玩。
鱼朝恩向来视郭子仪为眼中钉,部下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诈,决定派三百名士兵随行保护将军。
郭子仪大手一挥:“不可!我是朝廷大臣,鱼朝恩不会随便加害我的。”于是轻车从简,只带了几个家童前往。
鱼朝恩傻眼了,这胆也太大了吧?郭子仪就如实告知了前因后果。
听完,鱼朝恩深感惭愧,“如果不是你这样有气度有德行的人,别人怎么会怀疑我呢?”
郭子仪的坦荡胸怀,连小人也不得不佩服。
06 严于律己,管教有方
郭子仪管教士兵是出了名的严格。
有一回,夫人乳母的儿子仗势违反军纪,被军中将领依法处死。
郭子仪几个儿子马上跑到老爸面前告状,没想到反而被老郭痛骂一顿:“你们只知道袒护家人,却不知道尊重士兵,尊重军纪!”骂得几个儿子不敢吭声。
在外治军是这样,对待家里人更是这样。
郭子仪七十大寿时,全家上下都来给老人祝寿,只有六儿媳没来。
这位六儿媳是代宗的女儿升平公主,按照规矩,公主是可以不来跪拜的。
没想到喝醉的六儿子上来就是一巴掌,“你不就是依仗自己老子是皇帝,所以才不来拜寿吗?这皇位,给我爹他还不要呢!”
这还得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分分钟掉脑袋株连九族啊!
公主带着一肚子火回皇宫告状,代宗安慰她:“你老公说的没错,你公公要是真想做皇帝,这江山早就不是咱家的了。”
虽然皇上不计较,郭子仪还是马上把儿子五花大绑送到御前,请皇上定罪。
代宗当然没处罚郭家父子,还宽慰道:“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
当然,回去之后,老郭还是把小郭痛打了一顿。
07
郭子仪这一生经历了七位皇帝,为唐朝收复两京,平定安史之乱、仆固怀恩之乱、回纥吐蕃之乱,做出了巨大贡献。
唐朝的两本正史《旧唐书》和《新唐书》也单独为他列传,这是对郭子仪盖世功勋的极大肯定。
但他居功不自傲,一直谨慎处世,谦逊待人,甚至赢得了小人、敌军的尊重;
功高不震主,皇帝说干嘛就干嘛,该杀敌就杀敌,该交兵权就交兵权,一点也不含糊。
正因如此,在立下汗马功劳之后,郭子仪仍然能颐享天年。
郭子仪病逝后,唐德宗罢朝五日,追封他为太师,把他的灵柩陪葬在唐肃宗陵。
他的高智商和高情商,不仅保住了国家,也成全了自己。
“以身为天下安危者二十年”,忠君爱国的郭子仪名扬至今。
参考资料:
1、《再造唐朝——郭子仪》 王军亮著 吉林文史出版社
2、《隋唐韬略》 董恩林、章雪峰著 长江出版传媒崇文书局
3、郭子仪评说——读《旧唐书·郭子仪传》有感 黄涛 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