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酒精这个东西,无数人喜欢,无数人也厌恶。
大概我是那百分之五十的喜欢,说不上嗜酒如命,但隔些日子也想喝几口,痛痛快快一醉方休。
李白大概是所有饮酒者都歆羡的对象,喝酒之后能留下“床前明月光”的千古名句。
而大多数普通人喝酒,譬如我,除了留下一堆被朋友恶搞偷拍的丑照,还有就是不值钱的眼泪。
除此之外,我喝酒创造不出来任何价值。
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就特别爱哭,每次喝酒都要流上大约一海碗的眼泪,酒精好像是打开眼泪阀门的开关。
我也很无奈,毕竟不是每次都有人陪着我大哭大闹。
哦,对,曾经陪着我大哭大闹的那个忠实酒友,我们早分开了。
-02-
2013年我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房子,浓烈的漂泊感犹如尘埃伴随着我走在北京的空气里。
那时的男朋友梁铮跟我一样,从领了毕业证开始,正式宣告进入北漂这个巨大的流浪团体中。
我俩找的房子在北五环外,住在这个范围内的租客,大多是北漂。
我们租住的整栋楼都有着非常浓烈的做旧风格,眼瞅着蟑螂军团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我脚下窜过,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和梁铮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还有我俩上大学做兼职攒下来的过桥钱,梁铮是从袜子里掏出来的。
我笑着哈哈哈,说这钱带着味道。
梁铮说,这叫财气,紫气东来。
我们用这些钱租下了一间24平米的房间,开始了异常艰难的北漂生活。
梁铮心态好,苦日子也能活出不一样的味道,今天整一盆花,明天整一缸金鱼。
但这些物种,大多都走向灭亡。
我喜欢给花浇水,给金鱼喂食,最后因为浇太多水,喂太多食,花和鱼都没活下来。
我笑着哈哈哈,说都怪他们命不硬。
后来梁铮找到了工作,是啤酒公司的销售,因为这个工作的便利,宝哥总是能以特别便宜的价格把啤酒买回来。
所以我俩加了一个纪念日,醉酒日。
美其名曰,这一天就是我和铮哥用来一醉解千愁的日子。
大概率是日子太难过了,生活总是绷在一根弦上,总要依赖些酒精麻痹一下这根疲劳的弦。
从小到大滴酒不沾的我,几瓶就醉,梁铮也是,醉的东倒西歪,我俩还不忘互诉衷肠。
梁铮说,哥一直想请你喝酒,请你唱歌,如今也算实现了一半,虽然这酒便宜,将来挣了钱请你喝洋酒哈哈哈哈哈……
我说,好啊,铮哥,老娘等着你,到时候咱两还要买一套大房子,我再也不要和蟑螂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呜呜呜……
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了我醉酒后特别爱哭,后来就变成他陪我一起哭,然后互相许下一堆承诺。
醉酒下的承诺,真假掺半,但确在当时带给生活无限的动力。
我后来也找到工作,斗转星移间,我俩的事业都步入正轨,醉酒日依旧继续,我还是爱哭,梁铮依旧陪着我一起哭。
-03-
北漂三年,我俩奋斗的都不错,从24平米的小单间里搬到了一室一厅的大房子。
虽然还是租客,但是摆脱了蟑螂大军的侵扰,过得还是舒心不少。
生活条件的改变,随之而来的改变也是我们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感情,在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之后,我敏感的发现,我和梁铮,回不去了。
铮哥说,在北京奋斗一百年都买不起房,咱两回家里,有父母的帮衬下,能买到大房子,也不用这么辛苦啊。
我说,要是一早准备回家里,窝在父母的庇护之下过日子,还来北京漂什么漂?
要走你一个人走!
……
贫穷以下的争吵,永远带着致命匕首,刀刀戳中对方要害,争吵之下的口无遮拦,杀死了我们的感情。
我清楚的知道,一起熬过穷的感情,要么坚不可摧,要么一触即溃。
我和梁铮显然属于后者。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俩都没过醉酒日了。
太忙,成了我们彼此渐行渐远的借口。
我想,醉酒日在我们默契终止的那天,我们的感情也走到头了吧。
梁铮走了,我又重新开始过醉酒日,每个月一次,把自己灌的一醉方休,丑态百出,怎么哭怎么闹,都只剩我一个人。
铮哥说,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已,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也不能陪你哭了。
可惜我没用,这三年,还是没能让你喝上高档洋酒,我就放弃了。
我回忆起,和铮哥一起醉酒流泪的日子。
在那个24平米的小屋里,蟑螂成了我们的攻击对象,阳台总有楼上男生扔下的烟头,走廊里总有半夜放Dj吵闹的年轻人。
在那样环境里,和梁铮在一起的日子,竟成了我一生怀念。
-04-
后来梁铮回了老家,给我发来短信,报平安,很简短。
他让我别给仙人掌浇水了,仙人掌用不了那么多水。
我抬头,望向阳台。
那盆仙人掌是梁铮给我买来防辐射的绿植,我特别喜欢给它浇水,导致现在它看起来不太健康。
沉默蔓延在空气里,我说,好。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这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的自觉和默契,残忍又现实。
有时候又特别期待生活是否能按照剧本里演的那样,最后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当然,现实是,我不是公主,梁铮也不是王子。
一直到现在,醉酒日也一直过,我一个人过,只不过不同的是,每个一醉方休的夜晚,都想起梁铮的眼泪,陪着我流的眼泪。
我依旧爱喝酒,依旧喜欢在喝醉后大哭大闹,但再也没有人陪我流泪了。
后来仙人掌也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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