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星如月第20章

静妃不喜生人,一刻不见到沈煜或是宋鸾便到处问,宋鸾便把她的住处安排在欣月阁内,自己平日里也没事,便照顾着她。沈煜每日都很忙,宋鸾知道他正在一步步构建属于他的政治帝国,至于具体忙什么,宋鸾从不过问。

水乡南国的冬天,有雪景,还有和煦的日光。宋鸾挑了一个好天气带着静妃去湖边的别院散心,静妃一时兴起要跳舞,让宋鸾把其他人赶远一点,又撒娇让宋鸾给她伴奏。宋鸾一一照做。

宋鸾拨弦,弹起“出水莲”,静妃舞蹈功底极好,正合了《洛神赋》:“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说。

静妃跳得起兴,从头上取下宋鸾前几日送她的金步摇把玩;又看见有蝴蝶飞过,便去追蝴蝶。这冬日里的蝴蝶,确是奇物。宋鸾在一旁看着,看着静妃开心的样子,也十分开心。

静妃跟着蝴蝶跑过来跑过去,像个调皮的孩子,惹得宋鸾想起儿时的自己。刚走神,就听到有人喊“静妃娘娘。”

宋鸾抬头,只见静妃站在亭子边缘,一只脚已经悬空,宋鸾立刻起身冲过去拉住她。可静妃手里的步摇伤到了宋鸾的手腕,宋鸾吃痛没了力气,两人一前一后落入水中。若兰等人马上跳入水中将静妃和宋鸾救上岸。

在别院书房处理公务的沈煜闻讯赶来,只看到晕过去的静妃,心疼不已,用披风将她裹住,边抱起她边喝到:“王妃呢?”

旁人说:“王妃也落了水!”

沈煜才看到一旁湿漉漉的宋鸾。

沈煜的眼神冰冷,明显的责怪,他抱着静妃,转身便走:“备马车回府,快去请太医!”

“是。”几个家丁被沈煜冷峻的眼神和语气吓到,颤着身子跟上去。

“公主。”半夏拿来披风给宋鸾披上,“我们也回去吧!”

“嗯。”宋鸾轻应了一声,由半夏和若兰护着走到别院的前院,坐上剩下的一架马车,跟上沈煜一行。

回到欣月阁,两三太医都去了静妃屋里,沈煜也在屋里守着。半夏和若兰马上给宋鸾备姜茶,浴汤。半夏给宋鸾宽衣时,发现她右手手腕被划了长长一道,因为湿衣服浸着,血一直没凝固。

宋鸾抬起手,看了看,淡淡地说:“无妨,沐浴完了,撒一些止血散包扎一下就行了。”

“公主。”半夏眼里满是心疼,“您在大勍,就是被小虫子咬一下,也要太医院派一两个太医来瞧瞧的,如今,被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流了这么多血,就自己草草处理了,这是多大的委屈。”

“什么叫草草处理了?太医来了,也就是这样治的。”宋鸾说着,自己走到浴盆边,退去内衫,跨进浴盆里,坐下去。左手撩起一些水,淋到右手上,眉头微微一皱。

半夏看不下去,去拿了素纱,回到浴盆边蹲下,把素纱浸湿,轻轻擦拭宋鸾的右手,尽量不碰到伤口,边擦还轻轻吹气,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宋鸾原想包扎好伤口就去看看静妃,却不曾想来了月事,腹痛难忍,便喝了姜茶就睡下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沈煜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母亲,可安好?”宋鸾试探着问。

沈煜回头,见宋鸾醒了,走到床边坐下,带着歉意:“方才,是我一时心急。”

宋鸾笑笑:“我明白的。母亲这么多年,一个人受尽苦楚,你该那样紧张。是我一时疏忽,没照看好母亲。”

“阿鸾,我……”沈煜突然换了称呼。

宋鸾一时不适应,打断了沈煜的话:“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今夜,就不必住在这里了。”

沈煜见宋鸾下了逐客令,便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宋鸾亲自去给静妃送早点,刚进屋,静妃便从床上下来,跑到宋鸾身边,握着她的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宋鸾。

“母亲这是怎么啦?”宋鸾牵着她,把她带回床边,拉被子给她披在身上。

“鸾鸾,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煜儿好不好?”静妃眼里带着泪,期待地看着宋鸾。

“母亲,我没怪他。我们好着呢。”宋鸾笑着哄到,“不过,要是母亲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喝药,那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静妃乖乖点头:“母亲一定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又话锋一转,“那一会儿煜儿下朝回来,鸾鸾你去府前接他好吗?”

宋鸾拗不过她,只能点头答应。

静妃故意慢慢吃早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喝药,十分准确地拖到沈煜马上要进府的时间,推着宋鸾出欣月阁去接沈煜。

宋鸾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往前院走,刚走出欣月阁,就听到了秦离的声音:“王爷,您真的要纳曲大将军的幺女做侧妃吗?虽说这样,可以马上加强我们手里的军事力量,可是王妃那边,如何交待?”

沈煜停下了步子,看着眼前的宋鸾,没有回答。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宋鸾看着王府后花园里被雪压低了枝桠的梅花,行所无事地问:“什么时候,迎她进府啊?”

“越快越好。”身后的沈煜,看着她,回答地坦然自若。

宋鸾顿了顿:“那便十日后吧,是个良辰吉日。”

“好。婚礼诸事还劳烦王妃费心。”沈煜说着,笑得风轻云淡。

“这是自然。”宋鸾回身,福了福身子,从沈煜身侧走开了。

图片来自网络《烈火如歌》

“其实,若你可以说一句不许,我是可以不娶的。”――沈煜


沈煜与云瀚大将军之女曲靖姝的婚事,是瀚后下懿旨所赐,因此,也是一场盛事。

前来赴宴的宾客,不下百户,祾王府前院后厅都坐的满满当当。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后院里搭了戏台:八音迭奏,余音袅袅。一直到亥时欢闹声才渐渐弱了下去,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退去。

等宾客都散了,宋鸾回到欣月阁,好容易才把静妃哄睡着。小心退出静妃的屋子,看到院子里盛开的腊梅,便看呆了。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半夏送来狐裘,给宋鸾披上:“公主,去歇息吧!”

“你去睡吧,我再站一会儿。”宋鸾不舍地看着眼前的梅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半夏想起宋鸾与况羽初见的场景,无奈退去。

院子里,寒风刺骨,吹得宋鸾头疼,实在站不住了,才走回自己的房里。走到书案前,打开那幅珍爱的腊梅图,细细打量。

“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真心终究抵不过世事无常。”宋鸾自言自语,眼角流下的泪水,滴落在画卷上,渗开去,画纸上显露出衣袖一角,宋鸾控制不住往外闯的眼泪,那眼泪,渐渐泛滥决堤,“对不起,对不起。”

宋鸾头一沉昏倒在地。下人发现宋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将宋鸾扶到床上躺好,就立刻去请太医和沈煜。

沈煜正要去上朝,得知消息便往宋鸾屋子赶:“你们怎么照顾王妃的!她夜里晕倒,你们居然现在才发现!”

下人们小步疾走跟在沈煜身后,哆哆嗦嗦地回应:“王妃昨夜说想一个人待着,摒退左右,所以奴婢们才没有及时发现王妃出了事。”

沈煜急赶到宋鸾屋里,看到床上的人,额头上一大块青紫,心疼不已,走到床边将宋鸾的手握在手里,她的手,极凉极凉。

太医诊断:宋鸾劳累过度,又积郁成疾,心力不足才晕倒。额头上的伤,虽不严重,但不好生休息,会落下头疾。

积郁成疾!心力不足!沈煜看着沉沉睡着的宋鸾,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极轻极轻地问:“你是不是想家了,是不是想你父皇,想你母后了?是我对你不够好,是不是?”沈煜顿了顿,“是我错了,我以为,我对你好,是想利用你大勍嫡公主的身份,是我错了。”初见,宋鸾在一片枯草中走来走去,发现了他,站在那里,偷看自己射箭,满脸不屑。那时,他便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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