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雨下,薄如蝉翼轻似吻语
冷雪简单地画了淡妆,揽镜自照清新淡然撑一把水色雨伞出门,前往颜晴居住的公寓这么早的话,不知道他起床了没不过这样的天气,一来他应该不会外出二来那些女孩也不方便过来,机会难得
距离颜晴家门口不远时,一向眼睛清凌的冷雪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白裤白鞋白伞的颜晴,他正欲外出先前虽知他素爱清洁,却从未他穿着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白衣淡雅清美的容貌温润如玉的气质此刻配上纤尘不染的白衣,行走在清明薄雨的季节这一切,像极了一幅古典水墨画
冷雪突然临时起意,不打算走上前去了,而是尾随在他的身后,看看他今天到底要去做什么事抑或见什么人但结果无论如何,都一定是个不小的意外收获究竟是何等之人何等之事,才能使颜晴这样的男子,如此在意呢
颜晴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冷雪也赶快拦下了后面的一辆,嘱咐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车就好司机看她的眼神略带几分笑意,一定是误以为是妻子在跟踪丈夫了冷雪有些脸红,但却没有解释,相反内心深处反而有些喜欢
至于他前进的路线和方向,冷雪并不算太熟悉一来倾城面积极广路线众多,二来她本也不是个好动之人不过凭印象,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城郊的,难道他要出城?
出租车行驶了不到一小时,到了城郊一处草木繁茂的所在冷雪看到前面的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随后颜晴从车上走下于是也付过车钱,撑伞继续跟在他不远的身后颜晴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路边的花草,似乎非常喜欢漫步在雨中的感觉
颜晴走进了一家路旁的花店,待到离开后手时手中多了一束鲜花,因为山中雨雾濛濛,冷雪只隐约看到似乎花是白色的于是冷雪也进入了花店,对店员说买一束和方才那位先生一样的花店员递给她的是一束白色的杜鹃花冷雪没有细想,赶快付钱离开,生怕耽误时间久了会跟丢走在前面的颜晴
虽然颜晴已经上行了一段距离,不过视线依旧可及,冷雪提着杜鹃花紧走几步赶回了先前的距离而此刻,冷雪也发现了这里竟然是一处小规模的公墓冷雪方才并非没有想过颜晴是否前去祭奠,但是倾城公墓的方向却不是这边,所以一时也没有想通没想到在繁华的倾城市郊的青山峻岭之中,竟然有如此清秀之所在能长眠于斯,或许也是一种安慰
前方不远处的颜晴已然站在了一座墓碑前,将手中白色杜鹃花放在石碑前,并将雨伞收起放在墓边,静静的站在雨中,凝视着碑上的照片雨水已经渐渐将他的衣服打湿,但他却似乎全不在意,只是望着石碑出神,并不时伸出手去在照片上轻轻抚摸动作无比轻柔眼神无限情意,几乎让远处的冷雪都为之迷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墓中人,定然是个女子
而再后来,冷雪竟然看到颜晴清瘦的肩膀微微抖动,垂首闭目他竟然哭了…从来都是优雅淡定微笑对人的颜晴,竟然流泪了…而且那么伤心那么痛苦,在这样的雨中,单薄的身体打湿的秀发精致的面容,这一切,寂凉无迹凄美绝伦
冷雪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她恨不得此刻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他拥入怀中,吻尽他的泪水与心伤这就是那个别人眼中清雅的男子温暖的男子完美的男子微笑时的他,让人喜欢让人迷恋而流泪时的他,却让人心碎让人情殇但是她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冷雪能做的,只是陪着他一起流泪只不过,他为亡人她为生人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天上的雨也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冷雪甚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她目送颜晴落寞凄美的背影离开后,走到那束被雨水淋湿的白色杜鹃花前,向石碑上的照片望去
果然,那是位女子,清新淡然浅笑嫣然那容貌和自己,一摸一样不差分毫,冷雪的心,默然收紧而将目光移至碑上镌刻的文字,几乎让冷雪晕厥:爱妹爱妻—林雨之墓—颜晴
[二]
“不要说,只要听这些话,今天过后,我便再无勇气亲口对你诉说”电话接通,还未待对方说话,女子就抢先言道
“我和她很像对么?你不用瞒我,从我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心里爱着一个人所以,对于我你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很想接近我,更多地感受我身上和她相似的部分;另一方面又想远离我,生怕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我但当时的我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以赢得你的心”女子声音轻柔温和,似乎像是在梦呓一般
“直到清明那日我看到一袭白衣在雨中伤心流泪的你,看到墓碑照片上与我容颜神似仿若一人的她或许,我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你的吧你不知道,微笑的你的确很让女人着迷,但至少我还可以抵御;但是流泪的你几乎让女人心碎,如此忧伤,如此凄美…”透过电波,女子的声线仿若被清水浸湿过,让人心疼
“我早想到了你爱她很深,却没有想到深到如此地步由最初想要将她取而代之,到后来想要和她平分秋色,直至最后甘愿做她的衣香鬓影只为能够留在你身边…即使知道你答应做我男友的原因,我依旧满足…”哽噎已经开始渐渐无法抑制,但能够感到女子的倔强与坚持
“我只希望多年以后你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名叫冷雪的女子,像你爱林雨一样深爱过你这一次,不说再见相见诚如不见”女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似乎只要再晚一秒,便会忍不住失声哭泣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泪水如断线珍珠,再也无法抑制
[三]
“你不该来的,那样至少,在你记忆里的我是最美的…”冷雪躺在纯白色的空间里,美得仿佛童话里的公主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初见时如雪般清丽的女子”颜晴看着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心里的某个部分像是断裂了一般
“你不必安慰我,我不是雨…”冷雪声音凄婉,楚楚动人
“你听好,这些话,都是我颜晴,说给你冷雪听的”雪白的病床上如雪般美丽的冷雪娇躯微微一震,眼角悄然淌下两行清泪,气息也渐渐归于宁静…
“等雪儿走了,请你将我也安置在雨姐姐那家墓园,好么?那儿很美,从我第一次看到就喜欢上了而且这样,我就能替晴陪伴照顾雨姐姐了”冷雪目光如雪,满含柔情地望着颜晴轻声说道
“好”对于颜晴来说,或许此时此刻能说出口的,便只剩下这一个字了
“晴郎你我此生情深缘浅祈愿来世,长相依永相守”冷雪伸出手去想要为颜晴拭泪,但是却气力不支颜晴将她白皙柔软的小手握紧,帮她完成心愿,又在手背上轻轻吻下
“为何雨晴永难晴依?为何雨雪,永难晴守?”颜晴已然泪水清流…
“为何雨雪永难晴依?为何雨雪永难晴守?为何…”晴郎,你终于肯将我与她并列了冷雪默念着这句话,嘴角挂着微笑闭目而去
[四]
傍晚,留恋流年音像店
诺大的房间被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各式音乐碟架所隔断成一个个看似独立的小空间,将要关门的小店中只剩下一位穿白衬衫的绝美男子靠在角落里听着CD
寂静的空间里似乎可以听到CD机的转动和若有似无的忧伤旋律在空气里弥漫
左耳听雨右耳听雪,左心忆雨右心忆雪…
这一天是冷雪离世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