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聊聊项羽，说到项羽我们会想到霸王别姬的故事，而与霸王别离的正是一个叫虞姬的女子，她不畏生死，执着爱情，颇令人欣赏。历史对她的记载甚少，无名、无族，生于乱世，亡于乱世。之所以能被世人记住，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叫项羽的男子。 关于虞姬的真实姓名，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亦无人知道她与项羽如何相识。但她的出现，如初冬的雪，无声无息，却又让人难忘。

那夜，四面楚歌，虞姬的眼中含着泪，倾听着他的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听到末一句，她停下舞步，失神地站在原地，心想如今战败了，她该何去何从呢？虞姬凝视着他的双眸，回忆起了与他的过往。

那时，项羽是江东的英雄，虞姬仰慕他的英名，无意之间的邂逅，决定了两个人的缘，这是一场让他们还来不及回味一生的缘。她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女人，这种聪明来自她与生俱来的巾帼气质。爱跳舞的女子许多，但会舞剑的女子却是极少的。她也不过是万千女子中的一个，听着关于项羽的那些传说：火烧阿房宫，巨鹿之战。在乱世，他是真正的英雄！就这样，她成为项王身边唯一的女人，伴其左右。天下纷争不断，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办一场热闹的婚事。

项羽曾说乱世中，幸得此佳人不离不弃。从此，虞姬抛弃了安逸的生活，随他出征。虞姬懂他的抱负，知他的柔情。他是项王，喜怒哀乐只有独自面对，她要做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一个真正骄傲的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宽慰，尤其是自己爱的女人。

虞姬也曾仰望夜空，叹一句，是否后悔过？也曾迷茫过，跟着项王这样流离征战，是不是错的？她静静地转过身，看见烛光未熄的项王营帐，她笑了，原来自己从未后悔。对于女人来说，不用太多的言语，她只要看见爱人在坚持，就无悔了。

有些事情仿佛早已注定一样，任谁也改变不了。隐隐地，将士们都觉得这场战争要结束了，可惜，胜者不会是他们拥护的王。但是，楚国的将士怎能轻易认输！他们宁可死在战场，也不愿逃回江东。这夜，军营四周传来了悲伤的楚歌，其歌云：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伤。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岗。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空床。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家有余田兮谁裹蒿粮，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壮士寥寥兮付之荒唐，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我歌岂诞兮天谴告汝，汝知其命兮勿为渺茫。

顿时，人心开始不安，误以为汉军把楚地都占领了。哀怨的乡音传遍这军营的角落，铁骨铮铮的男子闻声，也流下了泪。遭遇此种困境，谁会不心伤？当年，项羽率军四十万，威震天下。如今，自己的亲信所剩无几。曾经的一切恍然如梦，金戈铁马的岁月已经走到尽头。“项王，我会陪着你。”这是虞姬对他的承诺。

那一夜，独有虞姬守在帐中，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便是最好的语言。他懂她要说什么，她知他要做什么。一瞬间，虞姬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乱世！她看着八干子弟兵一个个战死沙场，看着那些曾经追随项王的人离去。乱世就是这样残酷，它将忠与义一点点消磨殆尽，这时候，虞姬才发觉自己这般无用。她恨自己上不了战场，成不了他手中的剑。甚至，她可能成为项羽的累赘。

那么，她的命运到底该如何？是留下，还是离开？这一刻，他败了，谁也没有料到项羽会输给刘邦。但大局已定，再无改变的可能。听到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也迷茫起来。她是项羽的女人，项羽若是败了，她必定落入敌军之手，后果可想而知。世间上许多事情是逃不过去的，她看透了时局的成败，也看清了自己的路。

当年他们一个英雄、一个美人，与项羽的情，好像烈酒，含在嘴里，咽下喉中，都是火热的。那火热能温暖一切，又能淹没彼此。他们在火中而生，活得极尽红尘，羡煞旁人。这夜，她要为项羽跳最后一支舞。她拿起剑，如往常那样翩然起舞，舞步中透着女子的柔情与坚韧。这支舞很简单，却如此漫长。她了解这个骄傲的男子，他宁可死也不会逃，既然知道结局，那么她只能先项羽一步赴黄泉。忽然，虞姬停下舞步，剑一点一点移到颈上，含着泪，凄然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不舍与伤情，倾国倾城，让人难以忘记。她轻声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霸王别姬，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项羽来不及阻拦，只能轻轻地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慢慢消失，心如刀割。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带虞姬入军营。她本该过着平凡的日子，做别人明媒正娶的贤妻，是他将她推入战火纷争，使她一步步走向末路。没了天下，没了美人，这世上再也没有让他牵挂的东西。次日，乌江之畔，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多么可悲，戎马一生，到最后，身旁只剩二十八人。他想起那夜与虞姬的生死离别，历历在目。乌江自刎，他名垂青史，成了千古英雄，诗人为其填词作赋，可他却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没有保住。千百年后，我们在想起霸王别姬的时，是否心中会忍不住感叹：“霸王终究还是负了虞姬。”而一些人，一些事情，记住就好，知道就好，懂得就好。

————摘自《徐若央.枕上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