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有位相识多年的好友向我抱怨,毕业工作以后时不时会被“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刷屏,下了班疲惫到不愿出声的夜晚,看到还在深造的老同学在朋友圈中晒出旅行照片,总是不住拷问自己,何时也能去他乡转转,见识些不一样的风景。
在念书还有大把空闲时光可以挥霍时,只知一味躲在宿舍靠互联网刷剧聊天,没能走出去瞧瞧。工作后年休假的天数少到屈指可数,法定节假日又不愿掺和进各地人山人海的旅游人潮,周末要睡懒觉,填补平日严重的睡眠不足,这样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走出去的可能了。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友人,在大部分时间里我并不期待说走就走的旅行。规划路线、计算开支、整理行囊、关注天气、联络旅伴,还需要时刻留心机票打折信息,旅行无异于办一场社会实践活动,相比于吹空调读书码字,我更倾向于后者带给我的慵懒。我很好奇友人突然想要旅行的初衷,不单只是因为看到别人的旅行照片,便心生羡慕吧?
“我有些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每天起床就已知晓夜晚来临时的样子,我不是羡慕别处风景带来的视觉感受,只是想尝试与现在不太一样的生活。我太需要新鲜感了。”友人把答案抛给了我。
读书时一个寝室住六人,分别来自不同省份不同城市。夜里与家人通电话,各地方言乱成一锅粥。我知道了家乡的新闻,就会拿出来与他们分享,而从其他人那里也可以轻易了解到天南海北的形色异同。仿佛只要还有新鲜事情发生,生活便不显得单调,我们习惯了每天从别人那里接收大批量信息,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就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经历过声势浩大的毕业季,深造的人继续求学,求职的人中,一部分奔向了北上广深,准备挤出一席之地,另一部分,也包括我,回到了自己家乡。
小城市的生活似乎就是这样,赚着不多但足以应付房价和基本生活的薪水,偶热加班,有辆代步车便可以快速往返于家和工作单位,日落接着日出,在平铺陈列的时间轴上满眼都是波澜不惊,像极了长辈口中常提到的安稳生活。
身边的人渐渐变成一边发牢骚,一边干工作的年长同时,所谓的人情事故也一股脑地蜂拥而至,李家的儿子近来升学,王家的姑娘正办婚事。我们不再能够随时随地与人分享突然想起的某个段子,也无法在隔代人面前过度展露出自己的心情。
生活中不再有为了电影梦,只身跑到横店摸爬滚打的毛头小子,也不再有工科出身,却不断学习提升,终能从容游走于各个会场的英文翻译。我们听过他人各式各样的传奇故事,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多数人的生活还是要逐渐趋于平淡,柴米油盐也终将成为生活的主旋。
终有一天我们会像面前的长辈们一样,关注起市场中的蔬菜价格;也会在夜深时翻看菜谱,为想要照顾的人学做新菜;偶尔在休息时擦拭掉相机上的灰尘拍些风景,也会在某一天像模像样地抚养起自己的孩子。无论我们接受与否,我们都是平凡的人,终要过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