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一个湘西地区的调研具有多少的普遍意义,但是至少能看到一个时代的缩影。无数次被问及实践的意义,心中的答案也只有:了解——思考——改变。文章略长,如果你认真读完,相信会有收获。是为题记。
认真你就输了,一直认真你就赢了,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一直认真的挚友。挚友想做一个用心的实践,想去了解这个社会,不是玩玩儿而已。根据科瓦奇和罗森斯蒂尔合著的《真相》一书,我们确定做信息超载时代公民新闻素养的调查,终极目标是验证、完善、推广一套行之有效的新闻真实程度判断方法,提升公民新闻素养,减少因舆论导致的偏见。 因为预期与现实的差距和时间关系我不得不中途返校,辛苦挚友造成剩下的调研。以下感受主要来自于已经调研的地区,数据分析还未进行,单纯的调研过程的感受。
他们只是玩玩儿而已
大学社会实践形式僵化。想象中湘西地区应该是各类调研的理想地区,加之湘西本地大学生数目之众,湘西人民应该早已熟知问卷调查才对,而实际情况是解释什么是调查问卷成了我们实践最费口舌的部分——他们大多数根本就没见过调查问卷。 结合我们在大学的所见所闻:所谓社会实践说白了就是玩儿(支教除外,因为支教的本质除了玩儿之外,还带有伤害属性,支教志愿者带给孩子很多无形的伤害还不自知),玩儿完之后搜集点儿已有的资料,做个精美的PPT,配合演讲功底就可以把“玩儿”升华为很有意义的一件事。而社会实践课程本身又没有监督机制、核实机制、评价标准——全凭演讲者一己之言。与其说是社会实践课,不如说是演讲功底展示课,只要你说得天花乱坠,评委总会给你较高的分,他们充分相信你——因为他们只是在走流程,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也只是玩玩儿而已。即使有用心做的实践,做个展示,写个报告或者论文发表一下,给你个证书奖励,这能产生多少影响力?一个有意义有影响力的实践至少是有一位用心的老师带队,一个团队协作进行的。老师具有监督和引导作用,这对改变现行社会实践课程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同时实践应当建立长效机制,最好是高校建立社会实践基地,提供有意义的选题让大家去实践。在我们的实践过程中明显感觉到力量不够,即使效率再高也无济于事,再想到实践报告最后的归宿,干劲十足之下也不免无奈之感。
悲观的无力 蒙昧中前行
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社会居然还有那么多不识字,年龄段集中在40岁到60岁,也有少数40岁以下的人,臆测大约占受访人的15%,部分地区可以高达30%甚至以上。其中原因因为没有实际调查,只能假设是因为贫穷。
“你们做这个实践有什么意义?现在谁还关心这个?”
这是实践过程中听到频率较多的话,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没闲情去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如实践中所见,每个人都忙碌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在乎的是他们今天的生意,今天吃什么,今天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甚至可以说他们生活得很惬意。娱乐至少还能带给他们乐趣,社会事件、民主、政治这些又能带给他们什么呢?以前还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现在互联网霸占了他们的茶余饭后的时间,娱乐充斥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乍一看甚至都觉得他们的生活具有一种乌托邦式的哲学——与世无争,随遇而安。
而他们的这种乌托邦式的哲学却成了悬挂在我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关注社会事件、民主、政治这些看似于我们生活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东西于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为什么花那么多事件去阅读那些长达数千字的故事?毕节留守儿童的惨剧;一个被打死的流浪汉;一个落马的贪官;一个农民工跳楼;一个企业倒闭;等等等等。这些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到底与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同时我们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叩问自己:这样的社会实践到底有什么意义?
原本旨在了解社会现实情况,验证、完善、推广一套行之有效的新闻真实程度判断方法,提升公民新闻素养,而了解到的现实情况使后者成为多余。悲观的说法就是很多人根本没有新闻素养,何谈提升?
所以,我开始怀疑我在网上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假象。网民只能是公民的一部分,发表言论的网民甚至只是公民中的极小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发出了社会上80%的声音(二八理论),有种传播学中“沉默的螺旋”的感觉:网上越来越多人狂欢,而现实中的人是沉默的,沉默的大多数并不是因为无观点,而是因为不关心。
会不会广大中西部地区的人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前行?我无意用“蒙昧”一词去讽刺任何人,只是在说明一种生活的态度:不关心。
而我必须回答上面我提出的两大问题,因为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在于让读到此处的你们能对社会问题进行理性的思考,积累社会的理性资源,用理性精神刷新中华民族的精神天空,一步步建设公民社会和现代国家。
关于实践的意义,和挚友深入讨论过,虽然有部分存在分歧,但是总体趋于一致。实践的意义有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实践本身的意义,如第一小节所言,在现行大学社会实践制度下,这样的实践想产生影响力很难,它本身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抛砖引玉的作用,希望能以此实践为契机部分改善实践制度,让下一个做此议题的人拥有一个团队,一个用心的指导老师,一个长效的工作机制和合理的评判标准;第二层是实践对受访者(调查对象)的意义,很多受访者问实践的意义或多或少都有这一层的含义——我们的实践能带给他们什么?我的答案是对他们的意义需要时间去实现,因为实践对他们的意义都转向第三层,即对践行者(我们)的意义,最终再回到他们身上;第三层意义也是实践最大的意义,在于实践的过程中我们真正的认识到了社会的现实情况,这有助于我们成长,而我们会将所见所感付诸文字,让关心的人们去了解,给理想一些时间,当我们成长为社会的中流砥柱时,我们可以将现在发现的问题一一改善,改善我们的社会语态,增加理性的力量,最终回馈到他们或者他们后代身上。这听起来似乎很玄乎甚至抽象,但是我们是这样想的。
下一个问题:关注那些与我们现实生活没有直接联系的东西对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社会新闻关乎我们作为人最根本的一些东西:自由,权利,利益和恐惧。
卢梭眼中的“公众”是民主政治的基石,就目前而言我们还称不上卢梭眼中的“公众”,我们只能算是古斯塔夫·勒庞眼中的“乌合之众”。我们关注社会新闻并不是新闻中的事件与我们有关,而是这些报道常常揭示出制度的不公正和公权力对个人的侵害,而这种不公平与被侵害,正是我们常常在现实中所遭遇和在理性上所痛恨的。我们面对社会的不公,需要媒体出来捍卫现有的言论空间,形成舆论来向社会高层施压。我们关注毕节留守儿童,因为我们都曾是儿童,在本源上就存在共鸣,同时儿童作为国家的未来,关注他们难道不是关注我们自己?
以上有些观点或许有失偏颇,都只是一家之言,望读者批判性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