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征服
整个蒙古,东起大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所有居毡帐而游牧的牧民,现在都成了成吉思汗的臣民,成了接受其统一号令的统一体。其臣民定居而生的中原初伊朗等帝国即将领教这些以游牧为生的牧民的勇猛与强悍。
但是,在挥军南下,征服各文明国家之前,草原的主宰,牧民的皇帝成吉思汗打算先征服居住在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中的北方狩猎人,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居住在北方的森林狩猎人,从人种角度来看,都是纯粹的蒙古种族人。但是,由于他们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不同于牧民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因而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牧民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
这些森林狞猎人不像其他蒙古人那样住在毡帐里,他们也没有牲畜。他们在绵延广袤的深山密林中以狩猎为生,对牧民相当蔑视。他们藉以栖身的处所只不过是一些用树枝搭成的简陋的棚屋,屋顶上盖以宽大的桦树皮。隆冬季节,他们狩猎于林海雪原,脚上绑着雪鞋,手中握着木杖,将木杖插人雪中,以为支撑。他们就这样在林海雪原中行走,犹如船夫将撑竿插人水中在水上行舟一样。
蒙古各森林狩猎部落中最大的部落是生活在贝加尔湖以西的斡亦刺惕部,附属于这个部落的还有不里牙惕部。不里牙惕部落至今还非常兴旺。
斡亦刺惕部生活的地区除了巴拉干草原以外,是一片广阔的森林地区,森林中的主要树木有桦树、杨树、欧洲山杨、雪松、落叶松和冷杉。在这些高大的树木遮蔽的地面上生长着厚厚的苔薛,鲜艳的杜鹃花和地衣之类的植物。这个地区的河流有上勒拿河,上安加拉河以及安加拉河的一些南岸支流(例如比耶莱阿河和奥卡河)。这片森林中的主要动物有驼鹿、驯鹿、狼以及珍贵的毛皮动物诸如熊。紫貂和灰鼠等。森林狩猎人常猎取珍贵的毛皮动物,剥其皮,然后用毛皮与外界贸易,收入颇丰。
斡亦刺惕部过去曾参加过反对成吉思汗的联盟。但是,当成吉思汗战胜诸路强敌,接着派其长子术赤前至失必儿之地征服各森林狩猎部落时,斡亦刺惕部首领却主动来投降,甚至同意为术赤率领的征讨部队充当向导。
这样,术赤就顺利来到了斡亦刺惕人居住的已接受成吉思汗统治的失黑失惕之地。
术赤率军抵达失黑失惕之地以后,接着即挥师西向,向古之吉尔吉斯人,今之图巴人各部落(突厥部落)居住的上叶尼塞河流域挺进。这些部落居住的这片地区北有萨彦岭,南有唐努山,除了乌卢客姆河南岸和下肯乞克河流域是草原以外,这是一片群山起伏的地区,从8月份起山上就盖满了白雪。同时,这也是猎物众多的地区,在雪松、落叶松、白冷杉和桦树林里,有驯鹿,肌肉强健的黄鹿、黑貂、白珊、河狸和水獭等动物。
长期以来,吉尔吉斯人,就像他们的后裔今天的图巴人一样,驯养了大批驯鹿。他们用驯鹿皮做御寒遮体之衣被,就像他们用烨树皮作棚合木屋之瓦盖一样。
正像其邻居斡亦刺惕部和不里牙惕部一样,吉尔吉斯各森林狩猎部落也没有抵抗术赤所率领的大军。他们的头领诸如也迪亦纳勒月勒迪额儿和斡列别克都顺从地率部归降,并献上白隼、白马和黑貂之类的礼物。
术赤班师时,把各森林狩猎部落的首领带来谒见成吉思汗。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大喜,特别嘉奖斡亦刺惕部首领忽都合别乞,因为忽都合别乞是率部归降在先。
作为特别酬谢的表示,成吉思汗将他家族中的两位公主许配给忽都合别乞的两个儿子亦纳勒赤和脱列勒赤为妻:扯扯亦干公主被许配给亦纳勒赤,拖雷之女豁雷罕公主被许配给脱列勒赤。这种“姻亲政策”最终确保了这些森林狩猎人对游牧民的皇帝成吉思汗的臣从。
到此为止,在全部森林狩猎部落中,只剩下秃马惕部落没有归顺了。
秃马惕部落的居住地可能在林木茂密的额尔库尔山山区奥卡河上游,(也可能在斡亦刺惕部住地以北西马河与奥卡河汇合处附近奥卡河与伊札河之间),巴拉干草原西北部。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秃马惕部居住地是一片山区,而且是西伯利亚泰加森林的树木最稠密的林区。
格列纳尔在描述这一林区的情况时曾写道:
除了行人常走的羊肠小道以外,泰加森林就像热带森林一样茂密而难以穿行。要想从这种稠密的森林中通过,就必须手持利斧,披荆斩棘而进,否则就寸步难行。因为,在深而茂密的野草中常夹杂着金合欢属植物和野生醋栗树,草丛中常隐蔽着横七坚八的倒木的树干,足以绊人步履。在这种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行人举目所见,尽是树木草丛,根本无法见到位于前方稍远处的高地。林中没有任何标记,乍一看,山谷与溪涧毫无区别,行人无法辨认哪里是幽深的山谷,哪里是暗流奔泻的深涧。
据说,有些猎人一脚踏入这可怕的森林就迷了路,并永远同其伙伴失去了联系。
成吉思汗命令博尔忽统领一支军队去征服秃马惕部落。
当时,秃马惕部落的首领新亡,由其遗孀孛脱灰塔儿浑继任为首领。从表面上看,孛脱灰塔儿浑并不是那种令人生畏的女首领。博尔忽并没预料到会有什么不测,放心大胆地策马行于大军的前列。
一天夜里,他正带领人马行进在密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不防秃马惕哨兵突然从暗丛中窜出,向他扑来,博尔忽仓促间躲闪不及,被一刀刺死。
得悉义弟被杀的消息,成吉思汗顿时怒不可遏,欲御驾亲征,为博尔忽报仇。经过博尔术和木合黎再三谏阻,成吉思汗才放弃亲征的打算,派朵儿伯惕部之朵儿伯多黑申去镇压秃马惕部落。
遵照成吉思汗的严以治军的旨意,朵儿伯多黑申串部谨慎而行,来到泰加森林边缘。他在那里做了个假动作:虚张声势,部署进兵,摆出一副要顺着通常应走的小路和隘口行军的架势。
但行不多远,他突然改变行军路线,踏上一条野兽走过的普通小道。他命令士兵手执刀斧,披荆斩棘,劈路登山而进。就这样,部队避开敌人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一个山头(可能是卡腊加斯群山中之一山)上。他们居高临下,透过森林空隙,发现了居住在山下(可能在图隆斯克或你什内乌丁斯克附近)的秃马惕部落。
当时秃马惕人正在那里举行盛筵,根本不知道也没有料到成吉思汗的军队会突然来到他们面前。朵儿伯多黑申乘敌不备挥军冲下山,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秃马惕部落。
原来,秃马惕人不但杀了博尔忽,而且擒获了蒙古将领豁儿赤和已经归顺了成吉思汗的斡亦刺惕部首领忽都合别乞。
但朵儿伯多黑申此次袭击来得如此之突然,以至于秃马惕人还没来得及处置豁儿赤和忽都合别乞就全体当了俘虏。在这之前,豁儿赤被秃马惕人擒获的情况非常有趣。
成吉思汗曾答应让豁儿赤在各部落中挑选30名美女。豁儿赤仗着有成吉思汗的思准,便不客气地来到秃马惕部落女眷中行使自己的权力。但是,秃马惕部妇女们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便七手八脚地将他捆了起来……现在朵儿伯多黑申率领的蒙古军队降伏了秃马惕部,豁儿赤当然也就得到了解放。
成吉思汗命令从秃马惕妇女中挑选30名美人送给豁儿赤,豁儿赤被擒之辱从而得到了补偿;将秃马惕部“王后”孛脱灰塔儿浑本人赐给了忽都合别乞。与此同时,成吉思汗将100名秃马惕将士赐给不幸的博尔忽的亡灵,命令他们奉侍博尔忽之遗骨。
通天巫的野望
成吉思汗征服了草原上的各游牧部落和泰加森林中的各狩猎部落,从而控制了整个蒙古地面,成了整个蒙古的主宰。
他认为,这是他个人和他的友伴们发愤图强,英勇战斗的结果。
正像后来人们所说的那样,蒙古帝国是“建立在马背上的帝国”。但是,一些巫师或萨满们对成吉思汗登上宝座也起了辅助作用,蒙古史家在谈到成吉思汗的平生业绩时,常常要引用一些萨满教徒的预言就是证明。
在当时,在佛教传人蒙古以前,萨满教徒对属于阿尔泰语系的各语族居民的思想具有很大的影响。
在这些萨满教徒中,影响最大的是蒙力克之子阔阔出。
蒙力克在成吉思汗青年时期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他曾接受也速该巴特尔临终时的遗命:前往弘吉剌部寻找铁木真,不辱先主遗命,成功地把铁木真领回家中。
确实,他后来曾一度恶劣地抛弃了年轻的铁木真,很久以后才又投奔成吉思汗家族。但同样确实的是,后来他又第二次救了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的性命:阻止成吉思汗屈身投入克列部人设下的陷阱。
由于蒙力克过去曾为成吉思汗立下了以上大功,所以他现在在成吉思汗手下居于头等重要的地位。
蒙力克一家在当时享有很高威望。他有7个儿子,第四子阔阔出成了当时最令人生畏的巫师。阔阔出拥有巨大的神奇的“权力”。他的名字前常被冠以“帖卜腾格理(即”通天“之意)”一词,这就足以说明他当时的地位有多么高。
他曾在1206年举行的开国大典上扮演过重要角色:为成吉思汗加冕。
据历史学家记载,以“长生天”的名义确认铁木真拥有“成吉思汗”这一帝号的正是这个阔阔出。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如何对待阔阔出的问题上,成吉思汗的态度是非常谨慎的,这种谨慎甚至发展到了在一定程度上向阔阔出让步妥协的地步。这也许是由于成吉思汗很欣赏阔阔出为蒙古帝国的效劳,也许是由于他惧怕阔阔出拥有的那种神奇权力。
然而,这种局面长期发展下去是必然会带来麻烦的。
阔阔出拥有巨大影响,这就越来越使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从而目空一切。
现在,阔阔出甚至要求,有关一切军国大事的决定,成吉思汗都应破例事先同他商议和讨论。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是他使成吉思汗登上了汗位,成吉思汗得以登上宝座应归功于他的咒语。
他差不多自认为可以同成吉思汗平起平坐了。在6个兄弟的坚决支持下,阔阔出越来越表现得有恃无恐和肆无忌惮。
一天,阔阔出七兄弟相聚,竟一齐动手殴打成吉思汗的亲弟弟合撒儿。合撒儿是无与匹敌的力士和箭无虚发的弓箭手,他们竟敢殴打合撒儿,这足以说明通天巫的神权甚至威慑住了皇室。
当时,合撒儿没有直接还手,他径直来到成吉思汗面前,跪陈冤情。
但是,成吉思汗听完合撒儿的秉报以后,竟对合撒儿大发脾气。他这种怒火难以掩饰地表现了他在这个问题上进退两难的矛盾而尴尬的心情。他怒冲冲地对合撒儿说:“你不是自称为无敌于天下吗?怎么会被他们打败了呢?”
见成吉思汗持如此态度,合撒儿不禁含屈堕泪。他没有再说半句话,委屈地起身而去。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便离去足有三日之久,没来见成吉思汗。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阴险的阔阔出来见成吉思汗,煽风点火,企图挑起成吉思汗对其弟合撒儿的不信任情绪。他对成吉思汗说:
“长生天有旨,宣示谁应当为汗的神谕:一次命帖木真执掌国政,一次命合撒儿执掌国政,如果不及早对合撒儿下手,今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这一阴险的暗示在成吉思汗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引起了他对合撒儿的极大注意。
根据通天巫的暗示,成吉思汗确信,长生天已向他披露:合撒儿正企图取他而代之。想到此,成吉思汗当夜即跨马来到合撒儿住处,将合撒儿逮捕了。
但是,事发后,古出、阔阔出(诃额仑的两个养子)急忙赶到诃额仑母住处向诃额仑母秉报刚发生的情况。
诃额仑母闻讯,立即叫人牵来一头骆驼驾车,当夜驱车上路,奔成吉思汗大帐而来。
她兼夜而行,黎明时分就来到成吉思汗帐前。
这时,合撒儿双手被绑,冠带被夺,正在成吉思汗面前接受严厉的审问。成吉思汗定要治他阴谋篡位之罪。看到母亲突然闯进帐来,气势汹汹,脸色阴森可怖,成吉思汗顿时吓得手足无措,窘迫狼狈之极。
诃额仑母径直走到合撒儿面前,亲手给合撒儿解开绳索,又把冠带还给合撒儿。然后,她怒不可遏,盘腿往地上一坐,三两下解开胸襟,掏出一对干瘪的乳房,使其垂于双膝上,大声对成吉思汗等人说:
“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吃的奶。你这个呲牙吼叫追逐着、自吃胞衣、自断脐带的狗仔子,合撒儿有什么罪帖木真能吃尽我的一只奶,合赤温、帖木格两人不能吃尽我的一只奶,只有合撒儿能吃尽我的两只奶,使我胸怀宽畅。因此,我的有能力的铁木真,他的能力在于心胸;而我的合撒儿有力气,能射,射得他们陆续来投降,远射出去,使惊走得人前来投降。如今,已经讨平了敌人,你眼里就容不得合撒儿了”
诃额仑母这样严厉地斥责着成吉思汗。听完母亲的斥责,成吉思汗十分惶恐不安。他说:“受到母亲得怒责,儿子很害怕,很惭愧,儿子先回去了……”
成吉思汗又羞又惧,不敢正视这位高尚的老妇人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慌忙退走了。他让合撒儿恢复了自由,再也不敢动合撒儿了。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忘记通天巫对他说过的关于合撒儿欲篡位的诽谤之词,那些话仍然萦绕在他的脑际,纠缠着他的心。于是,他背着母亲夺了合撒儿的大部分封地和特权,原分给合撒儿的百姓也被夺得仅剩下1400人。
诃额仑母得悉这一情况后,精神上又一次受到了打击。据蒙古史家记载,自此以后,诃额仑母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很快就恶化了……
剪除通天巫
总而言之,阔阔出成功地使成吉思汗疏远了自己的得力弟弟合撒儿,使合撒儿失去了成吉思汗对他的宠信。
这样,阔阔出就达到了分裂皇室的目的。
显然,成吉思汗是顺从阔阔出的意愿,向阔阔出作了让步,因为,他惧怕阔阔出的影响。这一事件发生以后,险恶的萨满阔阔出拥有的“精神权力”得到了巩固,他的世俗的威望也因此而进一步提高了。许多原是成吉思汗的属民的人都跑到阔阔出那里去了,阔阔出的属民人数从而大增。
这一演变的明显迹象是,成吉思汗之幼弟帖木格的一些属民也放弃效忠其主人的义务和责任,去投靠阔阔出了。
帖木格派了一位名叫莎豁儿的亲信将官前往阔阔出处去招回逃去的百姓。
莎豁儿奉命来到阔阔出处要人,但阔阔出不但不放人,而且把莎豁儿揍了一顿,在莎豁儿背上绑了一副马鞍,让他负鞍步行回去见帖木格。
第二天,帖木格亲自出马,来到通天巫处要领口属民。但是,通天巫及其六个兄弟当即把他包围起来,以殴打相威胁,强迫帖木格给他们跪下赔不是。当然,最后他们还是放回了帖木格,但并没有交还其任何属民。
翌日清晨,成吉思汗还没起床,帖木格突然闯进他的营帐,扑通一声跪在他的床前,向他哭诉自己受到的侮辱。成吉思汗听完帖木格的哭诉,一言不发,似乎被可怕的通天巫吓呆了。
正在这时,他的夫人孛儿帖使他下定了决心。
孛儿帖夫人当时起坐于寝处,以衾领遮挡其胸,对成吉思汗大声说:
“他们晃豁坛氏人在干什么?以前他们合伙殴打了合撒儿。现在为什么又迫使帖木格跪在他的后面?这是什么道理?如今就已经这样欺侮你的如桧、松般的弟弟们,说真的,久后,
你那大叔般的身体突然倒下时,
你的织麻般团结起来的百姓,
让谁来掌管呢?
你那柱石般的身体倾倒时,
你的如群雀般的百姓,
让谁来掌管呢?
你的如桧、松般正直的兄弟,
尚且被那些人如此暗害;
我那三、四个幼弱儿子,
那些人还能等他们长大起来,
让他们作主吗?
那些晃豁坛氏人在干什么?你为什么眼看着他们欺侮自己的弟弟而不闻问?”
孛儿帖越说越伤心,忍不住珠泪涟涟,啜泣不止。
听完孛儿帖这一番精辟雄辩的言词,成吉思汗心里感到十分震动,顿时如梦方醒。这时他才感到他的王朝的命运正在受到威胁。想到此,他对通天巫的带有迷信色彩的恐惧立刻烟消云散,他又恢复了人们熟悉的那种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和果敢的政治家的形象。
他干脆简短地对帖木格说:
“阔阔今天要来,我就听凭你去处置他吧!”
无须更多的旨意,仅此一句话就足够了。
帖木格满意地依言起身,拭于眼泪,走出门去。
他找来三位以力大而闻名的力士,向他们授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安排妥当,专等阔阔出到来。
不一会儿,蒙力克借同其七子来拜见成吉思汗。
阔阔出刚一坐下,帖木格即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对他吼叫道:“你昨天让我悔过,我如今与你比试!”
说毕,即拖阔阔出向门口走去。
阔阔出也回手反揪住帖木格的衣领,二人相搏在一起。
在相搏斗的过程中,阔阔出的帽子脱落于炉灶上,其父蒙力克立即拾起儿子的帽子,凑到嘴边擦了擦,置人怀中,他已预感到了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成吉思汗命令相搏之二人不要当着他的面搏斗,可出去较量勇力。
帖木格事先已安排在门口的三个力士此时正站在门外等阔阔出。阔阔出一走出门,三个力士就扑上来,抓住他,把他拖到远处,折断其腰,然后将其尸体扔在东边车群的一个角落。
帖木格处置了阔阔出以后,回到成吉思汗面前按照自己的方式报告刚才较量的结果,他说:“阔阔出昨天逼我悔过,今天我说与他比赛,他却不肯赛,如今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真没用!”
蒙力克在旁边听见帖木格如此说,便明白了刚才二人相搏的结果。
他当即老泪纵横地对成吉思汗说:“当大地还像土块那样大,江海还像小溪时,我就已经与你作伴了”
然而,蒙力克的另外六个儿子却不像其父那样顺从忍耐,他们堵住门口,气势汹汹地把成吉思汗围在中间,甚至胆敢动手动脚,抓成吉思汗的衣袖。
成吉思汗明白自己正处在危险时刻,便猛一拂袖,摆脱这几个人,怒不可遏地大声说:“滚!让开路!让我出去!”
成吉思汗脱身而出,冲出门,喝问卫士何在。弓箭手和侍卫应声而至,团团将他护定,在他周围组织了一圈人墙。
经过检查确信通天巫阔阔出已死之后,成吉思汗即命人将其尸体置于一帐篷内,命令关好帐篷的门和天窗,并命令卫士在帐篷周围看守。
据蒙古传说记载,第三天拂晓时分,帐篷的天窗竟然打开了,阔阔出的尸体“自己从天窗口出去了”。
成吉思汗对这一奇迹的公开解释是:“阔阔出用手、脚打了朕的弟弟们,又用无稽之言离间朕的弟弟们,因此上天不佑护他,把他的性命和身体都取走了”
但他却对蒙力克坦率地承认说:“你不劝戒你的儿子的毛病,他想与我同样地掌握大权,所以他阔阔出就丢掉了性命!如果早知道你们这副德行,早就把你们像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人那样地处置了”
蒙力克及其幸存之六子闻言,吓得浑身战栗,面如土色。但成吉思汗又立即转威严为平易,口气缓和下来。
作为一位天生的政治家,他的手腕是非常灵活而高明的,所以他不能无谓滥杀,特别是不能无谓地处死那些一直同他的家族有着紧密联系的人们。
他以前曾向蒙力克一家作过“犯九罪而不惩”的保证。此时,他仍愿意重申这些保证。正像他现在对蒙力克父子强调指出的那样,他的话是神圣的。
他对他们说:“朕曾答允你九次犯罪不罚,如果朝令夕改,不免遭人耻笑,因为有言在先,朕遵守前言不罚你?如果早就能在行为上保持谨慎,谁能比得上蒙力克父亲的家族呢?”
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现在可以表现出宽容大度了,因为,自从萨满教徒通天巫阔阔出被处死以后,晃豁塔惕部的气焰已被压下去,其影响已一落千丈,一蹶不振。
摆脱了危险的阔阔出以后,成吉思汗另请一位本分可靠、令人放心的人担任大萨满。这个人就是巴阿邻部之兀孙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