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了解诗歌的人,大约也知道20多年前在首届国际大专辩论赛一战成名的《一代人》——“在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创造了它,蒋昌建使它重生。
顾城是缪斯膝下长不大的诗童,他令整个二十世纪的诗坛都蒙上一层阴愁。
他挣扎在精神的泥沼与血泊里的美学感到现实矛盾。他的固执、他的挣扎,与他的罪孽,最终让他成为了一座孤城。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年少成名,顾城没有经历过他人的怀才不遇,他轻松地打入了朦胧诗圈,江河成为了他的挚友,舒婷视他为亲弟。他被所有人宠爱着,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他的羞涩反而成为了大家喜爱他的缘由。
然后,在1979年,顾城在火车上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
那个姑娘叫谢烨。
顾城的感情来的炽热浓烈,他给谢烨写情书,字里行间奔放热烈,情真意切。坠入爱河的男子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为了追求这个姑娘,他在上海,在谢烨家的附近购入了一套民居。在那个热爱诗歌的年代,没有一个姑娘可以拒绝顾城的求爱。
然而谢烨的父母并不喜欢顾城,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有神经质的性格。然而他们阻挡不住姑娘在爱情里的痴迷,21岁的谢烨,沦陷在这样的浪漫与诗意里,爱得诚诚恳恳。
4年后,他们结婚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场美好的悲剧,自此开始。
爱情的起初,自然是美好的。他们是朋友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然而他们似乎忘了,顾城之所以成为顾城,正是因为他心里有一座象牙塔,里面住着一个孩子,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以自我主观意识为能动力的孩子。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在此刻,不是童真,而是自私。
他是如此自私,要求谢烨一定要按照他的方式去生活。要节约火,所以不允许谢烨把饭菜分开做。不允许她打扮,谢烨穿的衣服需要经过他的审察,也不允许谢烨再去读书,要求她停止辍学、停止工作,待在家里给自己当私人秘书和保姆。
顾城将自己对妻子分裂的需求施加在谢烨身上。既要她扮演世俗中保驾护航的保姆,又充当他理想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当然,谢烨做不到,所以她身心俱疲。但是她的爱情支持着她,直到英儿的到来。
谢烨为他在几近与世隔绝的小岛搭建着童话的城堡,梦中的女儿国,一切天成。
顾城在此开启了他创作的另一个巅峰。
他想要有个梦幻的,不沾染一丝尘埃的理想世界,所有的人都宠着他,呵护他,有人在生活上照料他,也有人在感情中给他精神和肉体的慰藉。劳苦的生活,让谢烨成为了前者,而仰望着他,钦慕着他的英儿成为了他的最爱。
后来英儿跑了,跟着一个德国佬跑了,并卷走了顾城所有的财产。
谢烨因为疲倦,想要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她和顾城坦白了,提出离婚。
这个孩子在失去了所有的爱后,不愿意失去最后的温暖。
他甚至开始亲近他从前厌弃的儿子木耳。他好像认识到自己错了,想要重新开始。
可谢烨断的决绝,不愿回头。
1993年10月8日,他向自己的妻子举起了斧头,将她砍死之后,随后自缢。
有时候我会想,谢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会后悔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的悲剧在于把顾城当成了偶像来崇拜,当成孩子来宠爱,却忘记了他作为男人所要承担的一切。
“鱼生水,水生花,花生好人家”。他活在尘世中,却有另一个桃源。
他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而他注定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