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少,我爱谈天你爱笑。
多年不见,你笑的弧度都改变了轨迹,世故虚伪又矫揉造作,笑意未达眼底,在嘴角一弯时已变了意味。
七年后,再见时,我在酒吧包厢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你。还是你吗?我始终无法把你和记忆重合。
你说你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一番光景,酒吧里炫彩摇曳的灯光打在你明明熟悉却又陌生和我浓妆艳抹掩不住风尘味的脸上。
我笑了笑,火焰一般的艳唇遮不住的是嘴角的苦涩和眼底的苍凉。西装革履,名牌腕表,童炎你也是所谓的成功人士了。我如是说。是啊,我也是成功人士了,我有钱了,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童炎的话像根刺深深插入我心脏,我自以为这些年来百炼成钢,却还是被他一句话伤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原来,他还是以为我是为了钱。
睁红眼眶,我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啊,十万,一个晚上。
我看见你眼中类似于恨的愤怒,不,就是恨吧。紧紧攥起的拳头一下挥向我身后的壁砖,“轰”的巨大震响让我回到现实,一把推开你,奔出了包厢,不顾眼泪将眼线晕开,丑陋如鬼魅。憋了这么久,眼泪终于决堤。
童炎,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童炎了,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舒安妤了。
时间是杀死一切的侩子手。
在家旁的公共厕所卸了妆,惨白的日光灯下,我可以细数自己眼角泛起的皱纹和目光里日复一日累积的死水。换回了普通衣裤的我像个四十岁左右的家庭妇女,可我的真实年龄才二十八,一个说年轻也不年轻的年龄,可这幅憔悴的模样任谁瞧了去都不会相信我仅仅只有二十八。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了家,家里父亲已经睡下,母亲还坐在窄的仅够容纳一个人屁股的勉强算是沙发的沙发上,抱着一本相册低头细细看着。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是我和父母一同住的地方,不足六十平方米的房子,漆黑潮湿暗无天日,像我已经开始腐烂的人生。
爸爸中风后就一直瘫痪在床,母亲身体柔弱只能照顾父亲,父亲的医疗费,我们一家人的吃住行费用担子一下落在我的身上,那时的我竟然可以一夜长大,或许就是父亲昏迷中苍老的脸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血缘。
待我一切收拾好母亲才从相册里抬起头,语气轻柔地叫我注意身体,上班别太晚了。我回以一笑,眼眸中多了几分热意,母亲的关怀让我觉得暖心。
躺到床上,辗转反侧,眼前浮现的是童炎那双受伤的眼睛和嘴角讽刺的笑,我想起他曾经说过:舒安妤,你猜我有多想娶你?
当初我僵硬地转了话题,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他。而现在,我多想告诉他,童炎,你猜我有多想嫁给你。
只是一切成梦,一切成空。那些经年时光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那就这样吧。两两相忘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恍惚间我沉沉睡去,只是耳边还响着童炎的声音,舒安妤,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所以不如现在就投入我的怀抱吧。
笑容亮得有些刺眼,眼角的泪顺势而下。
注定有缘却也注定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