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被父亲带到爷爷奶奶家,就再也没回去过了,那里成了他以后的家,他停在那里,再也没长大过。一路上,我牵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现在,未来,我都会带着他。
小时候父母和他在一起的记忆有些零碎了,努力地回忆,也只有些许片段残留。
片段一是母亲带他去上学,当时学前班的学生都会带一个很大的水壶去上课,黑色透明的塑料瓶,蓝色的盖子,瓶身有刻度,刻度不是很精确,也不知道用来干嘛。母亲会给他买一罐可乐,倒在水壶里,但永远只装得了一半,每次他都很希望是两罐,能把瓶子装满,但是他没有说。提着装满可乐的水壶就上学去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可乐会跑气。晚上母亲会来接他。记得有一次,他不会写黑板上的题,被老师留在了教室里,不准放学。母亲来了后,跑到他课桌旁,蹲下来,问他:“怎么了?”“不会,老师不让走。”他指了指黑板上的填空组词之类的作业题,他原来以为母亲会呵斥他或者拉着他去找老师。但是没有,母亲拿过他手里的铅笔,帮他把作业对着黑板写好了,然后交给老师,就拉着他走了。
片段二是一个模糊的场所,大概是父亲下班回来过后。那时候父亲还是一名警察,穿着一身制服,带着军帽,抱着他。父亲脸上有疲倦的笑容,抱着他从卧室走到了客厅。客厅餐桌上盖着一个用来挡蚊子叮食物用的塑料笼子,父亲用手揭开,仿佛是看一样准备了很久的礼物,但礼物应该不贵重,因为父亲没有小心翼翼,但到是很期待。揭开,是一盘五颜六色的炸物,刚炸出来不久,还冒着油花。后来他知道,这个叫虾片。
片段三不应该是一个片段,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片记忆。但作为记忆,它又少得可怜,只剩零零散散的片段。我帮他拼凑起这些片段起来。那时候。母亲带他去了西藏,和另一个不是父亲的男人住在了一起,他忘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了,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记忆中应该是寸头,和仿佛用刀削过的脸颊轮廓。那个时候有时,他会被放到一家不知道是卖什么的小卖部的人家,应该是那个男人的朋友。他爬上他们家的房顶,有时候在店里坐着看电视,等母亲过来接他。有一次,母亲接到他后,一起坐人力拉车回到住处,路上车子停了下来,应该是目的地到了。但是母亲下车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看着周围的建筑物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对他说:“儿子,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母亲说那句话时候的眼神,就像站在海面上,看着很远很远的岸。他记住了当时空起中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坐的是人力自行车还是人力拉车,也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家乡,在那里待了多久,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靠。
本来还想努力回忆起其他片段,但他脑海里的有关记忆就像一口干涸的深井,无论如何往里探去,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这种黑暗是没有尽头的,你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有他、父亲、母亲在同一个画面中的样子了,就像自己未曾经历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