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数:7884字。
内容概要:花苒苒的骑士是凌翔,后来骑士死了。花苒苒的爱情是顾然,后来爱情走了,花苒苒不哭不闹,安静的在似水流年中,走过那段朦胧无知。
正文:
“你怎么不去死啊!”
“整天在家白吃白喝,”
深夏的夜晚,消散不了白天的炎炎暑气,花苒苒面无表情的听着继母在耳边聒噪,父亲驮着背在一旁吸着二手烟。
“和你那短命的妈一样……”
像被触了逆鳞一样,花苒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起身一个耳光,响亮的声音让花苒苒一愣,那么大的力气,大到手都发麻了,脑子也木了,
“啊!”继母歇斯底里的尖叫,“贱蹄子你居然敢打我,贱婊子,和你妈一样,天生就贱的婊子,”
意料之中的咒骂和暴打都落到了花苒苒身上,和妈妈一样么?和妈妈一样的贱么?你不也一样么?妈妈死后就迫不及待的取代了她的位置呵?花苒苒恶毒的咧开嘴巴,恶毒的看向疯了的继母,看向面无表情的父亲。父亲呆滞的双眼没有焦点,烟头燃到了最后,逼近了那根粗糙的手指,父亲却没有反应。花苒苒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死人一样冷漠的看着发生在身上的一切,任继母发疯一般的暴打,花苒苒感觉不到了痛感,把脸埋在膝盖上,幸免于难。
“苒苒!这里,”长相甜美的筱悠略显做作的挥挥玉手,花苒苒听到筱悠的声音,压下厌恶努力调整面部表情组合好一个可以称得上友好的微笑,走向筱悠。在看到筱悠身旁的顾然时,心跳漏了一拍,急忙移开目光,苍白的脸上显露了一丝不自然,
“苒苒?苒苒!”
“啊,”花苒苒猛的回神,窘迫的坐在筱悠身旁。
“苒苒你发什么愣啊,”筱悠嗔到,小女孩的娇态显露无疑,花苒苒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表示无事。
毕业典礼一如既往地无聊,花苒苒没有什么所谓的看着周围的同学上演着深情别离的戏码。身边的筱悠明显和顾然很熟稔的样子,不断侧脸和顾然讨论着什么,顾然谦和有礼的回应。在旁人看来,不外乎是一对璧人,然而花苒苒恨死了这个认知,示意了筱悠,表示自己要出去一下。
“怎么了吗苒苒?是不是我只顾着和然说话,没有顾及你啊,你不要介意嘛,”
筱悠故作姿态的关心让花苒苒觉得难以忍受,担心自己情绪影响别人,花苒苒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嘶…”
僵硬的嘴角已经无力维持微笑,强忍着被筱悠攥紧的受伤的胳膊,然而清晰的痛感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苒苒?你怎么了?”
花苒苒来不及阻止筱悠,布满伤痕的胳膊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筱悠白皙细嫩手背在花苒苒丑陋的疤痕下格外刺眼,花苒苒窘迫的抬头去看顾然,却发现顾然甚至都没有看向这边,花苒苒自嘲的弯弯嘴角,淡漠的放下袖子,“凌筱悠,注意你的教养。”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苒苒?苒苒?毕业典礼还没有完,你去哪里?”
花苒苒没有再理会身后的筱悠,头也不回的挺起腰杆走出了大堂。花苒苒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顾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意味。
由于是毕业典礼,学校管的并不严,所以花苒苒轻易出了校门,走到人潮拥挤的大街上,花苒苒突然听到了不知哪家老旧商店里放出的嘶哑的歌声,突然就鼻子酸掉了,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没有任何的后盾,十七八岁的女孩呵,花苒苒看着街上巧笑如兮的花季女孩,有着自己的梦想,并且可以大胆的一意孤行的为之奋斗,因为她们有最亲最爱的家人为退路,即便头破血流,也有一个家来修生养息。花苒苒短短十七年的人生像一个孤军奋战的王,没有赴汤蹈火军队,没有出谋划策的大臣,面对的却是千军万马,背对着是万丈深渊,花苒苒早已失去了抱怨的资格,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活下去。
花苒苒走到地铁站里,一个摇滚女孩在撕声力竭着苍白的爱情,花苒苒一瞬间以为同病相怜,却是看到女孩身上的耐克阿迪,自嘲的把嘴巴咧开一个让人心疼的弧度。然后坐上不知目的的地铁,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渺小,无芒。
“花苒苒同学,你好。”
在图书馆温习书本的花苒苒被突兀的男声打断,茫然的抬头,恰好看到顾然背着阳光,温文儒雅,于是出现了罕见的愣神,
“啊,顾然同学,”花苒苒慌乱的起身,“你好,”
“呵呵,”顾然醇厚一笑,“花苒苒同学在温习么?”
“啊,是啊,”
短暂的沉默,一种叫尴尬的气息发酵膨胀,
“花苒苒同学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顾然开口,打破尴尬,
“哦,好,”
花苒苒和顾然走在学校的小径上,无言,却没有了之前的尴尬,许是微风拂过,惬意舒适的缘故吧,
“苒苒?”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
“筱悠,”花苒苒淡淡的同筱悠打招呼,
“苒苒,毕业典礼那天的事对不起哦,我没有想到是那样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啊?”筱悠看似无心却有意的含糊其辞,让旁人听了却有足够的支点胡思乱想,
花苒苒何尝不知,可是啊,她早已不屑于这些无聊的把戏了,“没事,你想多了,”
一句话把筱悠噎得半晌无言,不好再说什么。
“苒苒我们去吃午饭吧!”筱悠示好道,一转头讶异的惊呼出声,“然?你怎么在这里,”
花苒苒头疼的揉揉额角,“凌筱悠,麻烦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么?”
花苒苒说完就带头走到了前面,小径太窄,两个人并排刚好,三人行,着实尴尬,
“凌筱悠同学请吧。”
花苒苒讶异的听到顾然的话语,扭头看他颔首示意筱悠先走而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一瞬间的悸动竟比那时第一次见面时来的强烈。顾然对上花苒苒探视的目光,微笑温柔。
“我和凌筱悠同学的哥哥凌翔是发小。”
饭后筱悠借口有事离开了,在送花苒苒回寝室的路上顾然突兀的开口。
花苒苒眨眼便明白他是在解释和筱悠的关系。
“哦,”花苒苒想明白了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到了,顾然同学。”
顾然看着眼前这个无趣的女孩,无声失笑,“好,那下午见。”
“嗯,”花苒苒转身拐进了寝室门,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显示的联系人,花苒苒的脸瞬间苍白的可怕。
“喂,”
“呵,花苒苒,我回来了。十四点,出现在我面前,在圣皇。”
花苒苒看着挂断的电话,显示的时间距离十四点不到半个小时,花苒苒连逃离的勇气都没来得及升腾,拔腿就跑。
当花苒苒气喘吁吁一路狂奔出现在凌翔面前时,刚刚好的,超过了两分钟,花苒苒看着凌翔得逞的笑容,像只刺猬一样蜷缩起来,不做任何反抗的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审判。
凌翔是谁呢?十二年前当小花苒苒被一个变态强奸犯猥亵时,小凌翔的出现保护了小花苒苒,那时,凌翔是花苒苒的骑士。八年前凌翔知道了是花苒苒的母亲花氏勾引了凌翔的父亲导致凌翔父母离婚母亲抑郁跳楼时,凌翔依然是花苒苒的骑士,花苒苒从来不会对凌翔冷漠,在凌翔面前,花苒苒永远都是一个被保护的角色,哪怕后来凌翔对花苒苒诸多辱骂虐待,在花苒苒看也并非不可忍受,就当是为母亲还债了。凌翔曾经告诉过花苒苒他母亲死时候的样子,凌翔说,母亲很美很美,可死的时候呢,头破血流脑浆四射,就在凌翔眼前,凌翔说,花苒苒你知道脑浆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道脑浆的味道吗?热乎乎的,像被放坏了的豆腐脑,真他妈的恶心,真他妈的恶心,那是花苒苒第一次看见疯魔了的凌翔,边哭边笑。
后来呢,凌翔就消失了,整整四年未见,没有一点消息,有人说凌翔被家里人送去美国接受治疗了,也有人说凌翔突然犯病杀了一个女人,被家里人送出国了,总之,凌翔不在花苒苒的世界里了,
花苒苒忍不住心里熟悉的颤栗,却还是偷偷摸摸的笑了,真好,真好,又回来了。
凌翔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耳边的恶魔叫嚣着杀了她,却下不了手,凌翔抬起花苒苒的下巴,
“花苒苒,好久不见。”
说着一声脆响,花苒苒闷哼一声,冷汗密密麻麻的遍布在额头上,凌翔把玩着花苒苒软掉的小拇指,“啧啧,这么脆啊,”说着凌翔把花苒苒的小拇指摆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凌翔?你在做什么!”
花苒苒强忍着疼痛回头看去,
“顾然?呵,兄弟我回来了。”
“凌翔,你在干什么?”
“我?在和花苒苒谈感情啊,怎么,你们认识?啧啧,看不出来啊,花苒苒,顾然都被你勾引上了。”
“凌翔?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然抱起花苒苒冲出了圣皇,向附近的医院冲去,凌翔突然安静的笑起来,怎么办呢,好像让人破坏啊。
“花苒苒同学,老师看你近来状态不佳啊,三年的辛苦可就看着最后一个月了,要好好调整啊。”班主任老师慈爱的话语勾起了花苒苒的酸意。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的。”
走出办公室的花苒苒望向阳光灿烂的天空,慢慢的,慢慢的蹲下,抱着双膝,凌翔回来后愈发变本加厉的折磨让花苒苒的精力疲惫不堪,可她从没想过反抗,妈妈的过错,只能她来承担。南方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阳光明媚,眨眼间就有细碎的雨点溅下来,像被砸碎的稀碎的玻璃渣,亮晶晶的。花苒苒一动不动,丝丝凉意透过皮肤传到了伤疤遍布的心上。
突然花苒苒发现雨滴都被什么阻挡了,猛一抬头,却是看到拿着伞一脸清明的顾然,顾然伸出手,看向花苒苒,花苒苒看着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微微曲着,就好像,好像要就自己脱离于黑暗的救赎……花苒苒晦暗不明的盯着这个救赎,不着痕迹的避开,自己站了起来,却被迫弯下腰等着腿上传来的酸麻刺痛自己散去。下一刻一脸不明所以的接过顾然递来的雨伞,然后看到顾然蹲下去用手按摩着酸麻的腿,没有说一句话,
很奇妙的感觉,花苒苒心里唯一的感受,有雨打在枝叶上,有花落下,就连旁边的顾然都不真实起来,
“花苒苒同学,做我女朋友吧,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好,”花苒苒觉得很不真实,却也没必要真实,没有多想,没有矫情,很平凡的,一个见面不过几次,交谈不过几句,就儿戏草率的,成了男女朋友。不愿去多想突如其来的顾然有什么目的,嗯,就只想奋不顾身的,爱一次。上帝会保佑第一眼所顾及的事物,因为第一眼所看之处总是心无杂念的,之后的每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带有功利色彩,嗯,所以花苒苒相信自己的一见钟情。奇妙的在不恰当的时间,遇到一个恰当的人,即便只能是不恰当的结局,可这时的花苒苒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花苒苒看着顾然,郑重其事,像是宣誓一般的认真,那模样,让顾然愣了一下,空出手来,摸了摸花苒苒的柔发,“嗯,”晦暗不明的脸色被隐匿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甚清,花苒苒扔了手中的伞,俩人暴露在雨下,淅淅沥沥,却神奇的不曾伤感。
“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花苒苒点点头,一路无言,偏僻破旧的小巷仅有几盏昏黄的灯光摇曳,
“我到了,谢谢,”
“不客气,这是身为男朋友最基本的,”
花苒苒没有说话,浅浅的笑了笑,“路上小心,”便准备转身推门,
“苒苒,我会试着去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花苒苒一愣,笑笑,“顾然,我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说罢便推开门,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大晚上的不回家,爬哪个倒霉的床了?”
尖锐刺耳的叫骂不遗余力的从那道仅有的门缝里挤出来,花苒苒回过头来,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没有停顿的走了进去,那道削瘦的身影,很快被掩住了。
顾然在他所剩无几的岁月里每每想起,总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拉着花苒苒说没关系的,或者随便怎么样都好,最后,也许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花苒苒你他妈的真贱,抢我的男人,你他妈的真好意思啊,”平静校园被一个小角落里的尖锐打破,花苒苒面无表情的看着筱悠撒泼,原本精致的脸庞被污言秽语扭曲的愈发恶毒。
“花苒苒你他妈的真是和你妈一样贱……”
啪,
花苒苒冷漠的盯着筱悠,一字一顿:
“你他妈闭嘴,”
“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呵,”
花苒苒转身,看到不远处的顾然,笑了笑,朝着相反方向离开,一旁的筱悠明显是看到了顾然,所以才没有再动作。
“凌筱悠,你够了,”顾然看着红肿着一边脸的筱悠,无力的呵责到。
“顾然,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高考完了,我就和你走,随便去哪。”
“呵呵,顾然,我真是好奇啊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和你无关,在这期间,你,少招惹苒苒,”
“呵,不可能,顾然,我不会让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好过。”
顾然看着筱悠盛气凌人的走过去,像只落魄的天鹅,消失在拐角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的身后,花苒苒站在那里,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索性重新转头,离开了。
“花苒苒,”
花苒苒一愣,看向不远处的筱悠,红肿的半边脸丝毫不影响她的貌美,白皙的两根手指夹着一支烟,这样的筱悠让花苒苒很陌生。
花苒苒,她说,顾然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家里长辈做主,为我们定下了娃娃亲,我凌筱悠十七年来,没有看过除顾然以外的男生,我爱他,早已无法自拔。
花苒苒,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爱,筱悠吸了口烟,吐出烟雾,花苒苒,不要陷进去,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爱的深了,会痛的。
花苒苒看着筱悠一步一步离开,远远的竟和顾然的身影重合,花苒苒满满蹲下来,却没有那一双手救自己逃离。
有雨落下,打在花苒苒的脸上,莫名的不安让花苒苒失神的躲过一辆车,最后的一个月过得飞快,已经二十多天了,教室里醒目的计数牌嚣张的显示了“七”。
与顾然在一起了一个月不到,花苒苒没有去想除学习以外的什么风花雪月,俩人单纯从教室到图书馆,再到餐厅,然后拐回了宿舍。不像恋人,倒像是十几年的好友。
父亲病重,花苒苒不得不回家一趟,满是消毒水的医院刺激着花苒苒的嗅觉,摇了摇头,走出了医院,向学校走去。
“你们知道吗?高三年纪处的花苒苒,她妈妈是妓女哎”
“知道知道,这传单都发遍全校了吧,啧啧,听说花苒苒一直保持着年级前三哎,”
……
花苒苒愣在原地,看着周围的同学指指点点,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地上洒满了传单,传单上的母亲衣着暴露,赤裸裸的呈现着不为人知的事实,花苒苒感到一阵眩晕,看着不远处的筱悠,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花苒苒,我说过,我……”
啪,
响亮的耳光有一瞬间盖住了周围的议论声,
“你,你他妈的敢打我,”筱悠反应过来,这次没有顾然在旁边,筱悠尖叫着扑上来,花苒苒凭着自己常年干家务活锻炼出来的力气,毫不费力的拧着筱悠,眼睛赤红,一把揪着筱悠的头发,带着她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在柏油路上,
“我要你给妈妈道歉。”
花苒苒冷着声音,几下便见了红,周围的声音或者是筱悠的尖叫都听不到了,在花苒苒的世界里,只有那一声一声的叩头声,安慰着妈妈的在天之灵。
后来怎么了呢,后来,顾然赶了过来,扶起了花苒苒,搀起了筱悠,最华美的公主抱抱走了筱悠,花苒苒像根难堪的木头桩子一样,看着顾然离开。
有同学找了年级主任,惊动了校长,筱悠的父亲是赞助学校几百万的校董,花苒苒是年级前三名,忘了说了,筱悠是年级第一。
结果呢,花苒苒被记过劝退了,父亲听说后病情恶化,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继母好像也苍老不少,那顾然呢?大概去陪筱悠了吧。
记得有一天,具体是哪一天呢,花苒苒不记得了,筱悠盛气凌人的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告诉自己:花苒苒,顾然是要和我一起离开的,就在高考完了的那天,他和你,不过是玩玩而已,凭你的身世,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筱悠的病房在父亲病房的楼上,VIP单人间,豪华的不像病房,花苒苒面无表情的现在门口看着顾然背对着自己为筱悠削苹果,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花苒苒其实一直都知道,顾然那样的人,怎么会被自己拖累,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花苒苒的未来呢?早就被自己亲手毁掉了,筱悠一直是花苒苒心里最美好的存在,家境优渥,从小可以无忧无虑,那是花苒苒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所以即便筱悠做了那么多伤害花苒苒的事,在花苒苒看来,也未必不可以原谅,本就是自己不自量力,在筱悠和顾然之间横插一刀,早在很多年以前,筱悠和顾然,就是注定了的,花苒苒像个自私的老巫婆,执意要在王子的心里,留下一抹无法消失的记忆。
高考那天,又下了场雨,花苒苒跪在雨里,不哭不闹,安静的送走了父亲。
“苒苒,你母亲死之前嘱咐我,要我在合适的时间告诉你你的身世,可惜,咳咳……我等不上你成人了,
你母亲与凌家夫人是好友,当年,唉,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凌家夫人怀着身孕被现任凌家夫人陷害赶出了凌家,万般无奈下投奔了你母亲,那时你母亲还只是陪酒小姐,凌夫人十月怀胎生下你,却因为怀孕期间情绪太过悲恸,生你的时候大出血,过世了……
而你母亲也被她们那里的经理下了药被迫开始卖身,我是在妻离子散后遇到了你母亲,替她赎了身,然而你母亲的身体早已支离破碎,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五年,就,过世了,
之后我就娶了你的继母,我没有能力去抚养你,你继母她们家很有钱,当年就是为了她的钱才会娶她,哦,或者说是入赘,孩子,你继母她是个好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与你继母这么多年不过是利益关系,孩子,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小心往下走了,我,要去陪你母亲了,”
花苒苒看着父亲带着微笑闭上了眼,内心干涸早已哭不出来……
所以呢?所以母亲不是小三,所以凌翔的父母不是因为母亲才破碎的,所以,所以凌翔不用恨自己了,可那又如何呢,凌翔死了,他再也不会知道,他恨错了人,他再也不会知道。
父亲的后事草草了事了,筱悠没有再来找麻烦,花苒苒也没有兴趣去抢她凌家长女的位置,在她看来,生母当年定是伤透了心,她也不愿意去淌那淌浑水。而筱悠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没有出息的酒鬼,筱悠的母亲为了荣华富贵离开了父亲,凌家老太太甚是喜爱女孩,所以筱悠的母亲才会带上筱悠,她的父亲,正是花苒苒的养父。父亲在临死前哀求花苒苒不要去打扰筱悠,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最后的维护,花苒苒答应了,不是为父亲,也不是为了生母更不是为了顾然。花苒苒想,筱悠那样美好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优渥的一切,而自己呢,就像是最最恶毒的巫婆,
关于花苒苒母亲的过往,是花苒苒自己透露给筱悠的,花苒苒只是想要一个维护,一个来自顾然的维护,她自私的想得到顾然的守护,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剧,可终究是花苒苒高看了自己,顾然那样人,怎么会忍受试探。早在顾然发现花苒苒家庭的不幸后,早在花苒苒的爱恋有了黑暗后,两人的羁绊,就离开了。最后的最后,花苒苒仍然惊喜的发现,原来自己大可不必小心翼翼处心积虑的试探,原来自己是有资格与顾然在一起的,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已经错到无法回头了。
高考结束了,花苒苒盯着阴雨过后灿烂的阳光,突然就想起了与顾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美好的午后,灿烂的阳光与现在如出一辙,顾然也是仰头看着阳光,一眨不眨,那时自己一反常态的好奇,那个高大的男孩是傻了么,这样盯着,眼睛会瞎掉的吧?小心翼翼从他身边经过的花苒苒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嘀咕出声了,那个傻了的男孩微笑着看着她离开,也许从那时起,花苒苒与顾然之间,便不会相安无事。
“苒苒,我要去美国了,下午两点的飞机,来,送送我吧。”
顾然眯着眼定定的看向正午的太阳,
“会瞎掉的,”花苒苒冷漠的话语犹在耳边,
犹在耳边!
顾然猛的一扭头 巨大的眩晕让他眼前一黑,几度踉跄。
“苒苒?!”
“叫我花苒苒同学,嗯,我们……”
“别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然打断,别说了,我的姑娘,“不熟”这个词好伤人,真的好伤人。
“不要走,”淡淡的语气轻的想一缕风,很快就消散在了巨大的寂静里。
顾然痛苦的闭上眼,别说,别挽留,你知道吗?我的姑娘,你一开口我就愿赴汤蹈火,
花苒苒沉默的看向空空的考场,像是从未开口,“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足够花苒苒死死压抑住了喷涌而出的情感,久到,身边这个男孩下一刻就要远赴大洋彼岸。
后来花苒苒没有送顾然去机场,只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着有飞机掠过的蓝天,然后又一颗苦涩的泪水在地上砸成碎花。
顾然走了,他不知道,她的女孩从未怪他,在这个兵荒马乱的青葱岁月,她的姑娘一直都在拼尽全力来爱他。那场如镜花水月般的爱恋,在花苒苒无数孤独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温暖了梦。
然而花苒苒永远不会知道,无论剧情多么狗血,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心爱的顾然早已身患绝症,顾然没有能力去给花苒苒一个明天,可他自私的想,想让花苒苒漫长的生命里,有一个叫顾然的男孩存在过,即使这个男孩,伤她最深,却也,不为人知的,爱她至深。
坐在飞机上的顾然,咳得撕心裂肺,却笑的丧心病狂,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凌筱悠,爱是不计较付出的,我爱她,就不会让她痛苦,”就这样离开,不必再招惹她,
“呵,好一个爱她,哈哈,哈哈哈哈,”筱悠痴迷的看着顾然,花苒苒,顾然最后的时间,终究是我陪他走完的。
筱悠没有告诉花苒苒,这个叫顾然的男孩,有多么爱她,也算是,筱悠,为数不多的善心吧。
这一段懵懂的爱恋,不知谁伤了谁,也不知谁爱了谁,不过一场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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