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在吃香蕉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原来是那么爱吃香蕉的,如今吃一根也就够了。
说起我爱吃香蕉可能有点儿突然,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平时最常吃的水果就是苹果、橘子和鸭梨。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困惑,为什么苹果、橘子和梨就不好吃呢?后来我才明白了,不是这三种水果不好吃,因为当时能买的起的都是最便宜的,所以不好吃。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爱吃香蕉,因为平时吃不到,偶尔能吃到的时候也都是一两根,总是吃不够,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让我尽情吃,我一次能吃一箱香蕉。那会儿就盼着过年有亲戚来给我爸妈拜年,看看会不会有带香蕉来的,其实那么多年都没两个带香蕉的,还是因为价钱的缘故,来我家的亲戚都是没什么钱的,好在还有亲戚只是想来看看的,哪怕什么都不带。但我还是每年都盼着,盼着,终于自己能买得起香蕉了,可以放开吃了也就慢慢地不爱吃香蕉了。得到前和得到后的喜欢总是不太一样,无论东西还是人。
还有一种食物让我有这种情结的就是鸡蛋,我到现在为止都特别爱吃鸡蛋,越离家时间久越爱吃。大概总觉得那是妈妈给我滚运用过的,不是因为意义特殊,而是因为那天鸡蛋比较多。小时候过生日从没吃过生日蛋糕,甚至我一直以为过生日就只吃鸡蛋庆祝一下。那会儿过生日都是妈妈给多煮几个鸡蛋,鸡蛋是农家院的宝,来人去客当个菜,攒上几十个卖了还能应个急,平时偶尔吃一次鸡蛋已经算改善伙食了,过生日一次能吃五个以上,别提多满足了,那时的心情真的是满足。妈妈从炕沿儿把鸡蛋一个个滚到炕里,说是转运,让我一个个都得接住,然后就都可以吃了。我说妈,以后我有钱了,一次煮很多鸡蛋,煮熟了用鸡蛋清做个菜,就吃清,不吃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童言无忌的话,因为那会儿说话的时候我对家里的艰辛并没有什么感触,我以为只是家里比别人家稍微穷了一点而已,后来自己慢慢懂事了才明白那样的无心之失对父母是怎样的伤害,他们一面微笑着维系你的幸福,一面在心里数落自己没能给你更好的,现在跟妈妈聊天时她会跟我细数从前的艰难,因为现在过得好了,但真正艰难那会儿她从不表露。
说起食物对一个人的影响,我想穷人家的孩子应该更有发言权,因为小时候很多东西我们真的没有吃过,甚至都没见过,所以在慢慢长大以后,随着自己吃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曾经那么喜欢吃的也不再喜欢的时候,更多的是伤感。小时候都会比谁吃过什么别人没吃过的,我吃过一只蜻蜓,为了多一种他们没吃过的东西。如今吃已经从最初的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演变为生活质量的体现。但吃的再好也不见得能找到曾经那么多的意义和快乐。因为除了食物带给人的快乐,人们关注的更多的是无法企及的东西带来的焦虑,为得不到而烦恼,为不如人而烦恼。
如今我的烦恼也很简单,能想到的好吃的东西都在家里,而家和妈妈离的稍稍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