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时候人总是出不去的,因为出不去,所以就想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陌生人的,熟悉的人的,甚至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我的情书好像都是在夏天完成的,写情书的那个夜晚却不必有雨,只要有一阵风,就足够了,它会模糊季节的界限,让我们误以为秋天已经到来。
秋天啊,秋天,黄昏中的你每一个部分都令我感到满足,因你的到来,我可以放下对夏天的执念,可以不必感知到温度的变化,就只是看着眼前的叶片,黄色的、棕色的、铁锈色的叶片松散的掉落下来,啪嗒的声音,像小孩子在垂头丧气。
我想要在这样的日子里写信,写很长很长的信件,直到这个季节彻底的完结,直到不再有这个季节。
我以前很不喜欢小王子,因为他的世界太过狭小,但是他的故事却总是让我安静下来。于是,我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星球可以一年四季都是秋季,那该有多好,只是希望不要有那么多人感到忧伤。”
我喜欢和许多人一同书写,就像和许多人一起默读一般。这个空间是“封闭而黑暗的”,却又无比光明,我们各自忙碌着,各自黯然神伤。这个空间是被时间放逐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记忆里游荡,没有方向。
明明在一起,却好像不再有联系,明明出现在同一个场域,心却早已飞向了远方。我们是如此的陌生,但这陌生是如此的安详。我们独立的坐着,却不感到孤独,因为每个灵魂都寻找到了相应的那段时光与之作伴。
悬浮的生命啊,要漂泊到哪里呢?悬浮的生命啊,要流浪到何处呢?悬浮的生命啊,你想要在哪里停止奔流的脚步?
未知的命运,牵引了所有人,又分离了所有人,让他们独自在大海里寻找幸运的海星,再避开伤人的水母。
回想起那一年,一股脑写完了六千多字的信,长舒一口气,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尽数倾倒了出来,那感觉真的是畅快极了,畅快的悲伤极了,又感到解脱。
不是不再有想念,只是想念里不再有波澜,我想要为自己的某个阶段画上一个休止符,这个休止符并非为了让某个人离开我的往事,更不是让我逃离自己的生命,就只是在一棵树下,歇歇脚,平复一下思绪,让心重新归于平淡。
信,是纸和笔的亲密,是郑重其事的告白,他们磨合着字句间的缝隙,让一字一句都变得光滑圆润,而后在岁月里,寂静犹如尘埃,只可惜,它们应该无法和我们一起冬眠,即便是皮肤沾染了粉尘的颗粒,也难以留下痕迹。
信,是最直接最坦白的诉说,是最接近日常的表露,却又多了几分勇气。因为不必当面言说,不必遣词造句来遮掩内心的羞怯和紧张,不必用瑟缩的身体来调侃自己。
信,如此厚重,又如此淡泊,单薄苍白的纸面上,是一颗心的重量,承载下来的是那份深沉和静默。情感,在它们的辉映下,已然微不足道了。
我渴望自己是那个写信的人,也渴望自己是那个收信的人,但我更想做的是那封我不知道来源的信件的朗读者,我可以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但却想要朗读的那份冲动,那份热忱,那份寂寥和那份空洞。
只不过朗读者都需要极大的毅力才可以忍住不闭上那双欲望着流泪的眼睛,但愿我有生之年可以平静似水,可以只朗读,却不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