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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陈然，你听说了吗？我们高中班那个小敏自杀了”

“啊？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听说是殉情了，跳水库自杀的。你离她家挺近的，估计到时候会去吊唁吧？”

“可能吧，我明天回家看看。”

第二天，陈然一大早赶公交车回家。

“妈，我回来了。”陈然走进家门，目光环视一圈，没发现人影。

“哎呦，小然你回来了啊？”门外路过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

“是啊，吴姨，我刚回来，您知道我妈去哪了吗？”陈然边说边走向门口。

“你妈在你周叔家帮忙呢，唉，你吴叔也是可怜，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突然没了，小敏那丫头，多开朗活泼的孩子啊，说没就没了。”蓝色衣服的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行了，吴姨不和你说了，我也去给你周叔家帮忙去了。等会我叫你妈回来看看你。”蓝色衣服的女人边说边快步离开了。

“好，谢谢吴姨。”陈然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子，看着堂屋桌面玻璃下面压着的毕业照，回忆起了曾经的高中生活。

在他的印象里，小敏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即使她家里重男轻女，她也从不放弃学习，她拼命从小村庄考到大城市，就是为了逃离家庭，后来又考上公务员，前途一片光明啊。

陈然有点纳闷，大家都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不过不在同一个城市，陈然留在了本地，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小敏了呢。

可世事无常，没想到再知道她的消息，居然是阴阳两隔了。

“小然，你回来了啊。”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陈然的回忆被打断，他抬头望向正朝他走来的人，应声道 :“妈，我刚回来。”

“你吃饭了吗？妈给你做点吃的。”陈母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道。

“妈，我吃了，不用做了。我回来就是听说小敏的事，回来看看。”

“唉，小敏这孩子，太冲动了啊，年纪轻轻的居然跳了水库，正好，妈等会还要去给你周叔家帮忙，你也跟着去帮帮忙啥的。”

“行，我知道了，妈，那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看看。”

陈然走进屋子，找了身黑色的衣服穿上，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周叔家。

走进周叔家，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人帮忙抬桌子凳子，有人帮忙收拾东西，还有一小撮一小撮的人聚集在一起说话。

陈然跟着母亲慢慢走过那些人的身边，很多人和他打招呼，他敷衍着应声，耳边却传来了一些讨论声。

“唉，老周家这闺女，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能赚钱了，却发生了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小敏这丫头也算有情有义了，听说男方家庭给了不少彩礼呢。”

“什么彩礼？人不是都没了吗？怎么还有彩礼的事。”

“嘘，你小声点，听说男方家里看小敏对他儿子情深义重，所以照旧给了彩礼，具体的事谁知道呢？”

陈然脑子晕晕乎乎的，什么彩礼？他们在说什么？

“小然，小然，跟你周叔打声招呼啊。”有人晃了晃陈然的胳膊。

陈然低头一看是自己母亲，抬头看向对面，是小敏的父亲，周叔。

“周叔，您......”陈然一时语塞。

“小然，你陪你周叔说会话，妈先去帮忙了。”陈母拍了拍陈然肩膀，然后离开了。

“小然啊，你回来了啊。”中年男人眼睛红红地拉着陈然的胳膊。

“周叔，我刚回来。”陈然任由中年男人抓着他的胳膊。

“小然啊，都怪我，怪我逼着她相亲。”中年男人自责道。

“周叔，我们都会被家里人逼婚，小敏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事。”

“都怪我，怪我小时候把她管的太严，怪我让她辞掉工作，逼着她考公。”中年男人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周叔，我们想考还考不上呢，小敏不会因为这个怪您的，您别太难过了。”陈然安慰道。

“都怪我啊，怪我，要是我不催着她结婚，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想不开了。”周叔喃喃自语。

“周叔，您坐一会吧，喝点水。”陈然递给中年男人一杯水，看着周叔失神落魄的握着水杯，默默离开去帮忙了。

陈然一边帮忙抬桌子凳子，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唉，这两家的孩子也是不幸，一个车祸，另一个跟着去了，要是都活着，也是一对幸福的人啊。”

“就是啊，命运总是捉弄苦命人啊。”

“嘶，我怎么听说，老周家闺女跳水库是因为和老周吵架呢，不是殉情啊。”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别胡说，听说老周家和男方家里说，这两个孩子感情可好了，就等着结婚呢，谁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们不是才相亲认识一年吗？”那个人又疑惑的问道。

周围人愣了一瞬，没人搭理他，都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做事。

陈然愣愣地想着他们说的话，脑子里是小敏高中时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样子。相亲认识？认识一年？殉情？陈然一瞬间仿佛不认识这几个词一样。

众人来来往往的忙活着，总算在下午忙完了，吃完饭，大家慢慢地散了，陈母在和别人扯闲话，陈然就独自一人往回家走。

走到半路，他突然想去小敏去世的那个水库看看，他转头换了条路，边往前走边回忆着那些人说的话。

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时而是周叔痛苦地叙述着他的后悔，时而变成那些人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小敏死亡的事情。

噼里啪啦，突然响起的鞭炮声打散了他脑海里的画面，陈然被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水库周围有人放鞭炮，他有点纳闷，今天这种时候，别人家是有喜事吗？怎么还有人放鞭炮，他默默的走近。

“小伙子，你要过去那边吗？”路边站着的人问道。

“是啊，叔，我想去水库旁边看看，这是谁家在放鞭炮啊？”陈然疑惑的问道。

“害，有家人娶媳妇，这不放鞭炮呢么。”路边人回道。

“娶媳妇？”陈然愣了愣，按理说一般人家娶媳妇会避开别人办丧事的时候啊，而且谁家娶媳妇在水库旁边放鞭炮啊，陈然刚想开口问，路边的大叔就开口说话了。

“是啊，娶的是周家的闺女周敏。”

“什么？？”陈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果他没记错，村里只有一个周敏，但自己刚参加过她的葬礼，陈然浑身忽然冒出了丝丝冷气。

“哎，就是周家去世的那个闺女，当时周家闺女和男方相亲，两个家庭都挺满意的，本来打算结婚了，结果男方出车祸了，这不，赔了100万呢。”路边大叔说道。

“可是这和小敏有什么关系？”陈然强自镇定地问道。

“周家闺女不是跳了水库嘛，两家人一合计，反正之前已经打算结婚了，既然两个孩子都没了，就干脆给两个人办个冥婚，也算是全了两个孩子的情义了，听说还给了周家18万彩礼呢。”

陈然愣在了原地，脑海里闪过白天的画面。

“都怪我，怪我逼着她回家相亲，怪我逼着她回家工作。”

“我怎么听说，周家闺女跳水库不是为了殉情呢？好像是和老周吵架跑出去的啊。”

“小敏啊，那丫头，多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啊，说没就没了。”

“哎，小伙子，小伙子？”路边大叔的手在陈然眼前晃了晃。

陈然抬起头“叔，怎么了”。

“没事，我看你在这发呆，天也快黑了，赶紧回家去吧，晚上在水库旁边可不安全。我也要回家喽。”路边大叔说道。

“好的，我这就回家。”陈然转身离开水库，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耳边传来那位大叔不解的声音“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说自杀就自杀呢？殉情又是何必呢，唉。”

陈然走在路上，冷风吹过，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那个说要考出小村庄，离开原生家庭的女孩，那个即使去世也要被困在这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