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篇文章时,如果您是位爱吃零食的女士,请您稍作休息,不要边看边吃,怕您倒胃口!
读这篇文章时,如果是在饭前,请您放一放,怕影响您食欲!
读这篇文章时,如果是在饭后,请您更得放一放,怕您吐出来,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如果在执行艰巨任务时,看一看,还是会增加些力量的!
大年三十,我为战友掏茅坑
李栋稳
在我的军旅生涯中,有三件事终生难忘:一是穿上肥肥大大的军装泪撒故土别亲人;二是戍边卫疆荣立二等功;三是大年三十掏茅坑。
随着时间的消融和军旅生活的丰满,泪腺退化了,肌肉硬鼓了,意志坚强了,立功受奖披红戴花已不再激动、不再亢奋,更多的是为适应新军事变革不懈奋斗默默工作燃烧光热。然而,大年三十掏茅坑这件事,却让我想起一次亢奋一次,提起一回激动一回,茅坑的“滋味”却也真的是回味无穷意余犹长了。
10年前的冬天,火车喘着粗气爬爬停停把我们这群来自南方的新兵蛋子卸在了东北吉林市郊的一座军营。
在老家时听说东北很冷,具体冷到啥程度,有人给我们举了“尿尿得用棍子敲,拉屎屁股后得燎着火”这个例子,弄得我在老家时就把发的棉衣棉裤穿在了身上,到了火车上热得浑身透汗,车到北京站,热得受不了,急眼就脱了。火车一路北上,车过山海关,车窗玻璃上已看不着外边的影子,全结成了好看的冰花儿,给我的印象就是天冷、雪大、路滑、冰厚。东北的冷,尝一回让你刻骨铭心:风又尖又硬直钻骨头,冻得你龇牙不敢咧嘴,一下火车,在站台整队转车的10分钟时间里,就把我给冻透了,本来憋着一泡尿,一个哆嗦,没了。
关于冷,有很多故事不敢说荡气回肠,却也生动无比。
新兵连,冰天雪地伴着没完没了的腹卧撑、五公里、投弹、单双杠度日如年,掐着手指头算,笔记本上划杠杠盼,春节终于来了,我们这群新兵蛋子嘴上不敢说,心里却疯了般高兴。
然而,就在大年三十上午,连长宣布了一个战斗命令:掏连队厕所!连长就是连长,瞻的高瞩的远,想问题全面到位。
连长说:“过年了,大伙吃的多,厕所去的勤,可蹲位上的东西都快顶着屁股了!在新年到来之际,我们还得打一场“地道战”!“
指导员也不忘进行一番战前鼓动:“同志们!这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它关系到大家能不能过上好年,能不能吃饱不想家,同时,也是考验大家特别是新兵同志是不是不怕脏不怕累公而忘私甘愿奉献的合格战士!”指导员停顿了一下,队伍里有点热血沸腾。指导员问:“有哪个班哪个人愿意受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我!”指导员话音刚落,我就把右手高高举起。随之,后面的我、我、我声响成一片。我们五班7名新兵齐刷刷都把右手举过头顶,指导员指着我们班说:“就五班了”!我乐滋滋以为给班里带来了荣誉,然而却有几个老兵在笑。班长略带瞒怨的眼神斜了我一下,还是喊了声:“带工具集合!”
我们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去掏厕所,可能是呛着西北风的原因,歌儿唱得死气沉沉没滋没味。班长先是训道: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得高质量完成任务!然后起了个“团结就是力量”,歌声把雪花震得晕晕乎乎飘飘摇摇缓缓而下。
还好,由于天气寒冷,臭气都被冻成固态老老实实躺在厕所里睡大觉,还不至于对我们造成“次伤害”,我们一镐一镐把“山尖”削平,再试图把架在蹲位上的挡板拿开,可是挡板却被战士们的尿水牢牢“焊”在水泥上,咬牙用力纹丝不动,眼看着军镐跑偏砸出木屑要损坏公物,班长叫停,并示意我们解裤“射击”,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怪病还得怪招治,几泡热尿下去,冰化了,挡板终于被拿掉。
接着下人。
我第一个跳了下去(说实话,是因为我的举手才让大家跟着倒霉,我是想用我的实际行动减轻一点“罪过”,里边的环境……唉,说不出口),战友们,你别担心,没多深,也就刚过小腿肚子,由于天气冷,下面都是硬的,没啥事。班长在上面麻溜地布置完任务,也跳进另一个坑里,他说:“我是班长,也是党员,更得起模范带头作用”!我不吭不哈地干着活儿,心里想着有过这次锻炼,以后上厕所再也不用屏住呼吸了,还用塞翁失马非福非祸的道理开脱着自己。
粪块被军镐一块块刨下来,再用脸盆一点点往外倒腾,这倒也好办,顶多也就往脖梗里掉几粒(这里请读者注意,粪便经过冰冻,再经军镐刨碎后,也只能用粒去形容)大粪而已,难整的是遇上鞋带、细铁丝什么的,冰块刨下来,还有根“筋”系着,死球不好弄,一用劲,弹你一脸冰碴儿,用劲不是不用劲不是,别扭难受。更别扭的是,在这方寸之地的茅坑里,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咋整咋不得劲。这时班长喊了声:“下一班,换!”这时俺班的张大强、吴明学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深换一口气跳将下来。也就是这两个人,由于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俩将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故事。
张大强,黑龙江鸡西人,豪爽、粗心、能侃、眼里没生人是他最大的特点。吴明学,四川秀山人,能干、吃苦、少语、但精明和心眼多也是他最大的特征。先说我和班长从茅坑里爬出来,我跑向了洗漱间,班长则猫到墙角要抽根烟。就在这当口,故事就发生了。一是张大强下茅坑用力过猛踩破坚冰掉进了稀屎坑里。这小子平时就喜欢港台打打杀杀的武打片,就连下茅坑这事,他也不忘用一个潇洒的动作:纵身跳下。结果1.8的大个竟吓得连呼救命,扑腾了一会,看看乌七八糟的东西才没到他的大腿根,自己竟跟自己傻笑了好大一会儿。二是吴明学被八连小解的新兵洗了个淋浴。这个吴明学,倒是小心翼翼安安全全爬下去了,也像我一样,不吭不哈地干活。临近年节,连队的训练不再那么紧张,新兵蛋子们也开始四下串老乡,这时,从营房一路小跑过来个小新兵,来到厕所不由分说,掏出小家伙就往下滋水。少言寡语的吴明学终于扯着嗓门骂上了:“谁个混球,干啥呀”!吓得小新兵也没尿完,提起裤子向八连营区跑去。过后,我们都拿吴明学寻开心:“上面来个人,怎么也有动静啊,你咋不吱声呢”?吴明学鬼鬼地答:“实际我都听到裤带扣环碰扣钳的金属声,但我以为是班长在上面监视我偷没偷懒呢”!我们都挤眉弄眼地跟他气哄,问他洗的淋浴水温是不是正好?把吴明学气得直骂我们不够哥们,活生生个人竟没看住,让他出了洋相,还真把躲到一边避臭气的几个新兵战友臊得脸通红。
现在想来,还一直为我第一个跳下去而暗暗庆幸。后来下去的战友都多多少少经历了点小磨难,不是这个鞋里进了稀粪,就是那个被熏的背过气去,尤其是掏女厕所的几个战友更是倒了血霉。军营基本上是雄性的世界,一年里连队干部家属来不了几次,就有几个鬼尖鬼尖的新兵钻这个空子,抢着去掏女厕所,殊不知,营区的厕所上面是用砖墙隔开的,下面则是连通的,就像一个连通器,男厕里有多少东西,女厕里就有多少东西,最最让他们倒霉的是嫂子们用过的卫生巾,刨又刨不动,用劲砸还有弹性,把几个小子的方脸拉成了长脸,嫂子们平时的好全都给忘了,还说了不少嫂子们的坏话,反正说着干着,半个小时的活儿个把小时也干完了。没摊上的,包括我在内,都在那有点兴灾乐祸地笑,说是有福不在忙。现在想想还是想笑,不都是掏厕所吗,还笑人家,真也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了。
虽然出现些小插曲,但我们任务完成的质量却是有目共睹的,班长也感到我们很为他争气,于是收拾工具,列队、挺胸、抬头、理直、气壮,班长就这么领着他的掏粪大军向连队走去,30米距离,班长竟领着我们喊了12遍一二三四,直到把全连一人不落都招出来为止。这时的老兵已不是坏笑了,而是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我们也享受到了上帝般的待遇。
年三十下午,部队全部进入了过年状态,营房股负责看浴池的老兵已是铁将军把门没了踪影。炊事班在会餐包饺子的百忙中,抽空为我们烧了一大锅热水让我们洗澡,炊事班长厚道地说,尽管洗,不够再烧。连长怕我们冻着,还指示文书给洗漱室里现接现装了两个1000瓦的大灯炮,门上又钉了个棉门帘,最后还不忘告诉哨兵:闲人免进。洗完澡,会餐。指导员命令,把酒都倒上!尔后端起酒碗:同志们,为了一年军事训练和全面工作取得双丰收,为了全体官兵、父母、家人身体健康,更为了五班今天完成了艰巨的任务,干杯!一声“嗷”,房上掉土,碗碗皆干。然后是连长、指导员敬我们班酒。然后是副连长、司务长敬我们班酒。然后是一班长、二班长、三班长……敬我们班酒。文书、炊事班长、烧火的、喂猪的一个不落。我们一帮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指哪打哪,毫不示弱,尽管脸发红头发晕也不误事。接着是第二轮,班长伸了伸脖子,摆摆手连说:“不行,不行,喝多也吐”!盛情之下,把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班长竟也没有稳住局势。连长看见也懒得管这些兵们,就任其发展。
是夜,五班掏粪大军齐刷刷酩酊大醉。
是夜,五班夜哨全由连队干部替值。
是夜,五班衣服全由嫂子们洗净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