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偷偷听禁歌,战斗民族竟把X光片被做成唱片!?

文章来源:哎呀音乐

作者:施金磊


这个世界,无论哪里都会有禁歌。


在上个世纪的苏联,更是如此,但是冷战的铁幕却阻隔不了前苏联的摇滚青年对于音乐的热爱。


这将引出一段匪夷所思,但却狂野而有趣的故事。


最早接触摇滚乐的特权阶级


1960年,初出茅庐的披头士在英国利物浦的一个半地下式的小酒馆里,翻唱着美国摇滚先驱查克·贝里的歌。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不仅能够走出这个地穴,走出英国,甚至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昔日苏联政权的核心——克里姆林宫中。

  


这事还得从1968年说起:


那一年,披头士发行了大名鼎鼎的“白专”(The white album),里面打头的第一首歌是《Back in U.S.S.R.》。


“U.S.S.R”的全称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Republics),所以这首歌翻译成中文就是《回到苏联》。


       

歌名灵感来自于美国摇滚巨星,披头士的偶像查克•贝里的一首歌《Back in USA》,但有趣的是当时的披头士却从未来过苏联,又何谈Back?


这感觉,像极了当时还没去过西藏的郑钧,却写出了一首《回到拉萨》。


不同的是,《回到拉萨》让无数中国青年对于那片神秘的大地充满了向往,而《回到苏联》却让前苏联无数人入狱、失学、失业甚至被放逐。


其实,最先接触披头士音乐的都是一些特权阶层子女,比如:马卡列维奇。


他的父亲作为在二战中失去了一条腿的战斗英雄,所以得到了政府的信任,因而被允许前往苏联之外的国家旅行。


在马卡列维奇十二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带回来了披头士的两张专辑——《一夜狂欢》和一张精选集,然后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年轻气盛的马卡列维奇很快就被披头士音乐所深深吸引。


于是,他和他的伙伴们开始模仿披头士留长头发,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时间机器”。


由于条件限制,他们只能自己动手制作乐器。为此,他们开始扫荡大街上的公共电话,只为将里面的听筒取出来做成吉他的拾音器。


图中是他们自制的吉他


这事听起来就像披头士歌曲《Penny Lane》(便士街)里面的歌词一样:


“在便士街一个摇滚少年冲向另一台电话”。



后来时间机器乐队一边翻唱着披头士的歌曲,一边和苏联的文化官员们玩着“猫鼠游戏”,一直到1979年苏联和官方演出机构“俄罗斯音乐会”签订了协议,他们才终于合法。


这是一个苏联版的摇滚英雄反叛史,比起西方开着演唱会赚大钱,在贝利弗山庄享受昂贵早餐的摇滚明星,他们的叛逆可能更纯正更能代表摇滚精神。


更有意思的是,苏联摇滚是由特权阶级的后代所引领的,而在资本主义的世界里,披头士却诞生于属于真正工人阶级的利物浦小酒吧。


X光片上的美妙音乐


中国人民熟悉的作家高尔基曾经在《真理报》上发文,他是如此当时美国的爵士乐的:


“就像一头金属猪猡的嘶吼”、“一只怪兽般的巨蛙的淫叫”。


高尔基


当时在苏联,虽然也有官方人员认为爵士来自被压迫的犹太人和南方黑人的音乐,认为这是一种无产阶级的音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但这种声音并不占主流,俄罗斯音乐家协会曾经煞有介事地批判爵士乐,称其中的切分音会消减年轻人对于工作的热情。



所以,在二战胜利的1945年,苏联最伟大的爵士音乐家艾迪·罗斯纳被捕入狱,甚至在俄语中,“爵士”这个单词也被禁用。


1964年,勃列日涅夫上台,文化监管更加严格,但官方并无法阻止当时摇滚乐在莫斯科的地下圈子里小规模地流行开来,这靠的是黑市商人自制的非法玩意——骨头唱片。当时摇滚乐已经在莫斯科的地下圈子里小规模地流行开来,靠的是黑市商人的自制的非法玩意——骨头唱片



为了掩人耳目,黑市商人们将从西方电台偷录下来的音乐刻在医用的X光胶片上。即便如此,购买的时候也要时刻警惕纠察队的出现,还要小心打击摇滚乐的“正义之师”。


这些“正义之师”将假冒唱片混入其中,但是里面没有音乐,只有尖利的噪声配上一句话:“你喜欢摇滚乐?你这个反革命的渣滓!


但是,这种“骨头唱片”哪怕是“正品”音质也十分低劣,不过对于渴求摇滚的年轻人来说,这些显示着某位大妈肺部模糊画面的X光片放出来的,已经是真正的音乐了,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披头士开始被苏联年轻人知晓。


70年代中期,铁幕被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一角,文化交流被提上日程,英国摇滚歌手埃尔顿•约翰(约翰·列侬孩子的教父)在苏联的二十个城市进行了巡演。


他在莫斯科的最后一场演唱会悍然唱出披头士的《Back in USSR》,这让苏联的年轻人们看到了披头士踏入这片土地的希望。


埃尔顿•约翰(左)与约翰·列侬(右)


不过很快持保守主义的官方久给了这批披头士世代以沉重的打击,一场有着沙滩男孩(The Beach Boys)和琼•贝兹(Joan Baez)的演唱会被取消。


数千名愤怒的歌迷聚集在冬宫前,官方和他们紧张关系一触即发。




东欧剧变,布拉格之春,还有将摇滚乐作为契机爆发的丝绒革命,这一切都让官方更加紧缩文化政策。


这一紧缩在82年安德罗波夫上台后达到了顶点。


直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文化政策才再次宽松起来,莫斯科的“签名”乐队甚至出现在了那场大名鼎鼎的“live aid”演唱会。



列宁格勒的披头士“脑残粉”


1960年的时候莱斯利·伍德海德刚刚转行当全职纪录片导演不久,他有幸记录下一段早期披头士在利物浦酒吧的演出影像资料。


后来他又来到莫斯科,记录下另一个世界对于披头士的热爱,他看见红场上人们跟随着保罗麦卡列尼歌唱“回到苏联”(back in ussr),热泪盈眶。


他还看见了一位基辅市的狂热歌迷在海边为约翰·列侬建造了一座圣殿,即使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列侬本人…..


1980年12月9日,约翰·列侬被枪杀。


“约翰好像一朵花,在他最好的时光被人摘下,无论何时,没人能替代你”



在纽约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居住的达科公寓大厦前,人们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祭坛,上面摆满了鲜花与蜡烛。


与此同时,在列宁格勒,科尔雅·瓦辛来到他的秘密基地,他称之为约翰列侬圣殿,为他祈祷。

              

在这个秘密基地,你可以到处看到披头士元素,大门墙上市一艘手绘的黄色潜水艇,门洞上方装饰着披头士四人的浮雕——不禁让人想起美国总统山。


瓦辛对于披头士的热爱无与伦比,他曾经停地在苏联闭塞的环境中收集关于披头士的一切。


瓦辛并不是特权阶层,他只是个泥瓦匠,他无法方便地获取关于披头士的信息,不过他在那个年代极端的压抑苦闷中找到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建造这个圣殿。

       


曾经一段时间瓦辛的生活变成了和警察无休止的追逐战,他因为组织演唱会曾经多次被捕。


他有一本小册子,上面是他手工描摹的披头士专辑封面,小册子里面也有一张剪报,是一片标题名叫《甲壳虫屎》的文章,配了一幅粗俗的漫画,画着像猴子一样的披头士四人组,这是当年官方对于披头士的污名化。

     


他没有什么文化,英语水平不行,但是他说自己能够明白披头士歌曲的含义,“那是关于爱的歌谣”。


苏联时期人们只能买到盗版唱片,瓦辛自己手绘的每张专辑封面,现如今已经集成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瓦辛每年都会在约翰•列侬的生日那一天,和同好们在他的圣殿举办隆重的庆典,他甚至向基辅市政府提交了一份建造“披头士”纪念馆的申请:


“他们影响了数百万俄罗斯年轻人几十年,难道不应该么?


为什么是基辅市?


因为那是离欧洲最近的俄罗斯土地,海岸对面就是欧洲。


纪录片的最后,瓦辛倚靠在栏杆上,背对着镜头,用蹩脚的俄罗斯英语唱着《黄色潜水艇》,他始终相信有一天约翰列侬会坐着黄色潜水艇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由,混乱与发展


1991年,苏联解体了,但是这为俄罗斯的盗版音乐行业打来了前所未有的春天。


彼时的俄罗斯音乐产业和国际通用法则还对不上号,人们如饥似渴地寻觅着披头士的音乐资料,就像一块久未见水的海绵。


盗版音乐商人则因此,在这短暂的混乱中疯狂谋取了暴利。


与此同时,对于披头士音乐的大胆解构也在自由的环境中进行着。朋克乐队Oz企图去以一个崭新的朋克角度理解披头士的音乐,他们上演了一出朋克音乐剧《切·列侬》,将约翰列侬和切·格瓦拉摆在一起加以审视。


2003年,披头士乐队的前成员保罗·麦卡特尼带着残缺的披头士之魂第一次踏上了这片他们三十五年前曾经为之歌唱的土地,他们在红场举办了声势浩大的演出。



台下观众伴随着保罗的歌声,欢笑、哭泣、相互拥抱,即使那些歌曾经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入狱、失学、失业甚至是被放逐。


台下有的人至今还相信一个都市传说:披头士曾经秘密访问苏联,给高干子女们开过一次私人演出。


有的还相信英国女王曾经给他们打造过一架纯金马车,有的甚至相信约翰·列侬是个俄罗斯人。这些都是那个年代信息不对称留下的后遗症,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只能靠着臆想和脑补去了解这个伟大乐队的故事。


在人群中,苏联摇滚乐队“时间机器”的主唱马卡列维奇,他像是一个被明星光环震慑住的小孩子。有幸上台的他,紧张地对着眼前的说道:“非常感谢您能来,我们等了半辈子了。


当马卡列维奇下台后,激动地回到他的座位时,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过来,礼貌地请他换到离舞台更近的座位上去。


然后,普京从一群官员里面走了出来,默默坐在了马卡列维奇旁边的空位上。


因为,普京也是一个十足的摇滚乐迷,他的如此举动,一方面是为了表现出亲民,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对这位俄罗斯摇滚先驱的致谢。


图片为普京和他最爱的俄罗斯摇滚乐队lube的合影


如今,你可以在俄罗斯的播放器里面方便快捷地收听披头士的音乐,甚至可以在莫斯科红场旁边的纪念品商店买到做成披头士风格的俄罗斯套娃。

    


我一直相信美妙的音乐能够突破任何坚硬的壁垒,就像我曾经看过一部二战电影《钢琴家》中的那一幕:


战争中的德国纳粹军官也会为一个犹太钢琴家的演奏所动容。


《钢琴家》剧照


冷战时代已成过眼云烟,如今也是一个不再有激烈冲突和动荡的世界,摇滚乐虽然不断式微,但披头士的音乐仍在穿越着时空影响着全球的听众。


我相信,披头士的歌声也必将永远流传下去,因为音乐带给人的触动可以超越一切。


因为唯爱永恒,“AND ALL YOUR NEED IS LOV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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