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我们时刻都需要。

对于算命相面,我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直到近几年,身边朋友开始交流哪里的师傅算的特别灵,自己这一年过得跟他讲的一模一样。这些话听得多了,我也渐渐好奇起来。

年轻的时候大家忙着浮躁,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很多事情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反而上了年纪后,很多事情靠自己是很难想清楚了。于是算命相面的这些人成了救命稻草,他们起到了心理医生的作用。日子不顺的时候,去找他们,他们会说今年你命犯太岁,要丢失钱财诸如此类的,闻者便可以认命的忍受这段理所当然的艰辛。万一再不顺呢?也没关系,这辈子你命犯的东西太多了,每年怎么着不得碰上几个?况且你还有家人呢。

年轻时只相信自己。经历了失败平庸后,这些算命的话渐渐变成了信仰,让我们有力量苦撑下去。“也就今年嘛,过去就好了,明年我可是大顺,那钱来的数到抽筋好吧。”

信仰给人力量嘛!

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一个算命男,他的耳垂特别大,用一个大的铁环嵌在耳垂里面,中间掏空,看着像是某种仪式,我们都叫他大铁环。大铁环用现在的标准来看,是个斜杠青年。白天拉着铁皮车走家串户的收垃圾,到了晚上,摇身一变成神婆,各种法式手到拈来,因此身边也聚集了一帮粉丝,我姥姥就是其中一个。她总跟我说,大铁环算命特别准,他家里供奉的神像也很灵。在她几次三番的安利下,我跟着姥姥去了大铁环家里,让他给我算一卦。

斜杠青年的家在我们街道南边下坡道,那边有一个大洼地,我们叫大坑。大坑下面住着几十户人家。坑中间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树,只剩下树皮围绕一圈,树干已经空了。听老人讲,是因为下雨天这棵树被雷劈过,中间劈空了,但沾着雷气,树还能活着。树中的空间是我们平时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大铁环就住在这棵老槐树旁边的窑洞里。

进到他屋子里,一股霉味和馊臭味,夹杂着阴冷的风扑面而来,让因放屁太臭被人尊称为老臭的我也甘拜下风。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尊神像,我也不认识他,估摸着他也不认识我。神像下面点着两根蜡烛,放着香台,正对香台和神像的地上有一个磕头用的垫子。整个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两根蜡烛。大铁环看到我,把脸转向姥姥问道:“就是他要算吧?”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大铁环的声音,用现在的话形容他的声音就是娘娘腔音。一个180几的壮汉,每天拉着三轮车,力大如牛,可开口竟然是公公音,巨大的反差让我毛骨悚然。这时,屋子里的猫也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我想起来小朋友们讲的这个大铁环是吃猫肉的。吓得我是转身就跑,姥姥怎么喊我也没回去。

这是我离算命最近的一次经历。

虽然没有算成,姥姥和她的道友们还是没事会去找大铁环算一算,回来会跟我讲:今年咱家要多注意,过了5月,做场法事就好了;你妈在外面没事的,她这两年是顺的诸如此类的。在我看来,姥姥苦难的一生中,靠的是算命,让她看到一些希望,这是她的救命稻草。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跑,大铁环会给对我的人生给出什么样的建议呢?算命的那些话,会不会也可以成为我人生中的救命稻草。无关生死,却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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