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刚看到北岛在他的文章中写道——女孩儿奔跑中的影子如风筝,谁也抓不到那线头。我已经脑补出了一幅美好的景象:春天,桃红柳绿,草长莺飞,女孩素衣素袜,迎着春风飞扬,手中的线越放越少,天上的风筝越放越高,啪的一声,线断了,那一刻的低嗔薄怒,浅笑轻颦,让人觉得大好春光,尽集于此。
风筝在古代的时候本来就是为了放上高天,然后剪断,把一切的烦恼、忧愁、病魔都放掉。曹雪芹本是一个富家公子,后来家道败落,无以为生计,只好做起了风筝卖钱度日,著书黄叶村。
可见一件物事在文人笔下是属于高雅的还是卑俗的,全看内中的情感而定。感时溅泪,恨别惊心,以我之眼观物,则物皆着我之色。这就是所谓的移情作用吧。
小时候每到春天就是踏青的好时光,放风筝也是必玩项目之一。老师提倡自己做。可我的动手能力一向不强,所以每要依靠大人或小伙伴的帮助才能完成。在风吹草低的田野上,紫云英遍地烂漫着,风中还不时夹杂着被牛羊啮过的小草所释放的清香。手中的风筝在经过数次的升空、坠地后,终于冉冉地升上了碧空。
当风筝断了线,我们就顾不得田野里是湿的还是干的,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风筝坠落的地方追去……
大概那时小小的内心也知道,自己动手做的东西,即使不值钱,但内中蕴含的心血与情感,不是金钱可以用来衡量的。即使手作辛劳,方式草草,和工业化的大批量产品比较,也时多了一点体温和独特的风格在里面。
在杭州待久了,不容易感到一年四季的更迭。路上多的是樟树,虽是常绿乔木,但风雪雷电过后,木叶还是落满一地,也有呈棕色的,也有呈淡黄的、棕黄的,或青黄相接的,落叶的时节就不一定是秋冬了。让人觉得四季紊乱,和人生一样,年少而夭或者英年早逝、壮年折腰。幸好在夏日的午后、黄昏、夜晚,还能听到蝉噪,但萤火虫的微光是早已不见了。是环境不适合生存了还是城市的夜晚不是夜晚,各种灯光太亮,萤萤之光难于皓月争辉,何况我这双日渐近视与模糊的双眼!
其实女孩不一定就是女孩,赋比兴,香草美人,本就只是内心深处一种情感的寄托。曹植最最有名的感甄赋感的也不是甄宓,而是一个叫鄄城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鄄城这个地方,可以是任何其它的地方。他所为的,只是抒发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苦闷与彷徨罢了。
而今已是奔三,三十难立,美好的童年、少年时光不再,犹如失去了一位美人——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方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锁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我的闲愁,还是让那断了线的风筝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