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不同的。她妄图使对方因为沮丧挫折而变成自己的同类,然而忘记了,对方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余周周终究还是笑了,真心地笑了。 想法很混沌,但是她莫名得觉得,自己的同类,还是越少越好。
“你还哭起来没完了是怎么的?大小姐,有什么过不去的?”洁洁妈妈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余周周在一旁温柔地微笑。
是啊,有什么过不去的。
单洁洁的妈妈后来请假在家休息了三天陪女儿四处玩,说是散心。单洁洁终于不再哭泣。
于是眼泪会过去。
等到单洁洁回校上课,在余周周的陪伴下,指指点点的人和好奇的目光越来越少。
于是嘲笑会过去。
由于绯闻女主丢丑而人气低落,学校里再也没有关于张硕天喜欢单洁洁的谣言,校门口又听到了“张硕天”“许晶莹”的起哄声。
于是爱慕会过去。
青春中的疼痛和伤害,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但是,她们还有大把时间。
她扬起脸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初夏就这样覆盖了北方的小城。余周周因为教室外的哭闹喧嚣而得来的小小快乐,夹杂在她纷乱酸涩的心事中艰难地生长,那种阴暗的报复就像攀缘的爬山虎,一不留神,长满心房。
她扬起脸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初夏就这样覆盖了北方的小城。余周周因为教室外的哭闹喧嚣而得来的小小快乐,夹杂在她纷乱酸涩的心事中艰难地生长,那种阴暗的报复就像攀缘的爬山虎,一不留神,长满心房。
余周周心底蔓延起一种肆无忌惮的狂妄。 既然已经这样,低眉顺眼给谁看? 反正这个世界是没有办法被讨好的。
“你可以拉我下水啊!”
“时间要是停在这里就好了。”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改变。曾经只要对着两只兔子贵族就能排遣那些小小的心事,然而现在,她的心事越来越纷杂硕大,她丢失了兔子,却在期盼有一个人能像它们一样,装下自己所有的恐惧和烦恼。而且,那个人必须像神仙一样,她什么都不用说,对方就会明白,省却在倾诉过程中所有的尴尬和难堪的沉默。
“笑什么?”
“你非学奥数不可?非考师大附中不可?他们说不学奥数上初中就会跟不上,上初中跟不上就上不了好高中,上不了好高中就考不上好大学……”陈桉一口气说完,歇了几秒钟,“于是你就相信了?”
余周周呆住了。
“难道……不是吗?”
陈桉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没学过奥数,我也没上师大附中,虽然可能北大不想凑合我,但是我凑凑合合地上了振华,你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余周周呆愣愣地看着陈桉笑出一口白牙,他大声地对自己说:“你到底相信谁?我可是活的例子哦。”
“小学的时候提前学初中的课程,初中的时候提前学高中的课程,搞竞赛的时候还要用几堂课把大学课程稀里糊涂过一遍……为什么一定要提前起跑呢?今天做明天的事,明天做后天的事,急什么?赶着去死然后早点儿投胎吗?”
她拉拉他的袖子,陈桉才恢复了一脸笑容,拍拍她的头:“吓到你了?”
“没有,”余周周摇头,“说得好。”
“周周,我们玩个游戏吧。”
“嗯?” “我们来玩主角的游戏。”
“主角的游戏?”
“就是那种主角被很多人嘲笑,瞧不起,陷害,然后突然掉下山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他去了哪里———可是山崖下面总是有洞穴,洞穴里面总是有秘籍,等他重出江湖,大家都发现他已经成了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他好像被自己的说法囧到了,所以笑起来,“就是这种游戏。”
余周周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学校,给自己重新画一条起跑线吧。没有人在旁边干扰,你可以跑得更快。三年的时间,足够你成为一个小女侠。”
余周周感觉到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窗,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日子还可以这样过,愤怒和仇恨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排遣。
林杨跑出操场之后,怒火一点点消失了,心中突然有些异样。 他一点点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女孩子究竟是什么表情。然而现在,即使是松松地拉着她,对方也不再挣扎,沉默无声地,任由他牵着她回家。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姿势,一前一后,胳膊扭着,脑袋低着,脚步飘忽,手心发烫。 周围的景物渐渐淡化成毫无意义的布景板,林杨喉咙发紧,而且胳膊扭得很疼,背后的女孩子彻底成了甜蜜的负担。他想松手让胳膊缓解一下,却又舍不得,骑虎难下的时候,身后一直钝钝的脚步声突然加快了,林杨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侧过脸,发现余周周竟然就这样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且,没有松开他的手。 林杨脚步飘忽,好像在做梦,却不知道这个梦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像人永远不能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周周?”
“嗯?”
“没事。” 林杨低着头,嘴角缓缓上扬,漫溢出难以言说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