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何时认识的你。
人还没死,不该写祭文,更不能写悼文,不过我想你坚持不了太久,因为我告诉你什么是祭文之后,你居然让我给你写篇祭文,绝望至此,如何能下得去手呢?所以就写这么一篇吧,姑且斗胆称之为缅文。
我想你大概不会选择你身边人给你写缅文的,别人不忍写,你也不忍看,不过我就不同啦,擦肩而过也没见上一面,所以很多事件不会产生勾连,于你于我没有任何影响,这是一种特别的友谊。
至净如此,是闲来互掐,是悲时互慰,是了无牵挂时聊聊梦想和自己,是互不打扰时秀秀生活和自己,是喜极而泣时诉诉衷肠和自己,是无所事事时谩骂周遭和自己。他无法解决切身之痛,只能寥以开怀,甚至无关痛痒时可以互相忘怀,在时光隧道里想起来不过莞尔一笑。
所以不见面真好,免得难以忘掉。
犹记得无话不谈时你不是这样的。
记得那时你站在赤壁战场,指点各路诸侯,傲气凛然,还拍了照片对我一顿鄙视,是啊,我老早说过要去赤壁战场嘲笑曹操逃跑时的狼狈景象,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去,你倒去了;记得你在华师大遍寻古迹,去了我当时去过的黎元洪墓,你不喜欢访墓,大概只是去大学游玩时想起了我去过而已;记得你和朋友流连在武大的樱花盛开之地,各种拍照,也发给我看,只可惜我和朋友去的时候,不过才3月,花苞如你,还未开放,等5月绽放时,我已离开了武汉;记得那时你在武汉欢乐谷的“梦想大道”上拍照还是鄙视我去过一次都不敢坐上梦想大道为笑柄。然后你各种拍照把项目全部玩了一遍,最后发表微博只说一句:不过如此。
何等潇洒?不像我,看似无所谓,其实胆子很小,怕死。
你说你不怕死,现在怕了吧?
你还犟嘴说不怕。
你男朋友都还没缠上你,抑郁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缠上你了。意不意外?惊不惊悚?伤不伤心?
你大概在确诊之前就已经失散了很多朋友,有的不想理你,有的你不想再理,有的不想拖累吧。不敢想象,你竟然成了一个病人,一个不想理会别人的病人,我才发现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你。
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就东奔西走自己筹钱学习,不知道你交往的男朋友因为你各种问题选择放弃,不知道你老爹竟然为了30块钱拿刀横在你脖子上怒目狰狞地要杀了你。
你的好多好多我竟然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悲伤暗淡而过的,我们不过泛泛之交,我能看到的都是你的笑脸,现在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哭吧,哭吧,何必如此逞强呢,柔弱本来就是你的真实面孔啊。
多好的姑娘,偏偏逃不过命运折磨,不过几载形容早已蹉跎成这样。人生之不幸,不过见花凋零而已。
想那曾经盛开之时,青春阳光无限,在湘楚大地肆意纵横之景,记忆犹新,那时我哪知你心中如此这般痛苦不堪?
你不善向人倾诉,心中苦闷皆沉于底,我本以为是你倾诉之人,哪知深层次的痛苦你是从来不向别人说的,是啊,说得出口的痛苦,那是痛苦吗?
痛苦隐忍多时终而爆发了,事已至此,一切悲叹都显得好像是你错了。你没错啊,错的是你爸,是你的家庭,是你的周遭,是天。你无法与天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往后的日子,就笑给天看,告诉它:老娘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