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开始看大部头的小说。当时学校的课本都很薄,所以说比较下来,中长篇小说就是非常“庞大”的大部头了;我们那里常常把文学作品称之为书,属于特指,与一般意义上学校的课本这些书不同,而我,就成为周边村子数得着的几个喜欢看“书”的人之一。而且,我们那时大多数家长怕影响学习,反对看这些所谓的“课外书”;好在我的父亲相对开明,对我看小说的行为从来没有制止过,隐隐还有鼓励之意,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偏得。
01
在八十年代初的河南农村,吃饭都成问题、书籍更是奇缺无比,自己总是想法设法寻找可供阅读的文学作品。因为父亲也算是个文化人,记忆中家里曾经有过几本书:《红灯记》、《杜鹃山》、《智取威虎山》三本现代京剧样板戏剧本,好像还有一部《三国演义》中册还是下册(繁体字那种)、《红楼梦》上册,以及一本长篇小说《连心锁》、一本大哥几分钱买到的《小号手》,这些书籍残缺不全、边边夹夹,但成了我当时反复阅读的文学作品;自己对那个时代的文艺作品之所以印象深刻,就源于此。这些仅有的“课外书”,几乎构成我小学、初中所接触到的精神食粮的全部,对于如饥似渴的我来说,显然远远不够。
02
大哥参加工作以后,我的看书境遇得到较大程度的改观,每次都盼着大哥放假回来,可以从他们单位图书室借来书籍,整个假期我的生活因为这些书籍的到来变得丰富和充实起来。就是在那个时期,我自己阅读了《野狼滩》、《总工程师和她的女儿》等许许多多的长篇小说,尤其是可以看到当时非常难找的《收获》、《十月》以及我们南阳本地的《奔流》等等正宗文学期刊,极大地丰富了自己的视野,在很长时间对我直接产生深刻的影响,使自己更加喜欢写作、乐于写作。可以说,这个阶段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的写作能力和文学素养,成为今后爱好文学的良好开端。
03
有一件事情印象颇为深刻,那就是投稿《儿童时代》。自己“课外书”看得多了,也萌生了创作的小小欲望,尝试着写一些小文章,包括曾经写了一首诗,现在想来就是打油诗的水平。也算初生牛犊不怕虎,考虑到题材更接近于儿童,就瞒着家人、郑重其事地将其寄给上海《儿童时代》杂志社,地址是从同一个村子、被称为杨姑的人家里抄来的,她是我们学校一位民办教师。当时的《儿童时代》如日中天、影响很大,好像是宋庆龄基金会主办,可以说是那个时期少年儿童最著名的杂志读物。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回音,心里也就淡了下来、再没当回事。
04
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二哥笑的有点诡异,父亲也乐呵呵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原来是《儿童时代》退稿信,上面写着:×××同志,感谢你对本刊的信任,……未能采用……(名字是手写体,其它是模版。我脸一红,有点害臊,但更多是失落和难堪。父亲说,能写出来就不容易,敢寄给杂志社也是有勇气,咱这十里八乡恐怕就没有人敢这样。别泄劲,以后接着写。
应该说,父亲老高小毕业,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但这样的处理方式,细细想来非常熨帖。因为在我们老家那里,有些家长可能一句话“不正干”或者“扯呼骚(河南方言,扯淡的意思)”,给你劈头盖脸、冷水浇顶、全盘否定,对于一个文学少年来说,那样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和毁灭性的。
05
多年以后,当自己的文章几次三番地变成铅字、当自己成为《西部发展报》特约记者、当自己被不同单位的领导戏称为笔杆子的时候,都会想到当年的投稿事件,都会感念父亲的稳妥处理,都会感慨父爱的何等伟大,都会感叹父母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该是怎样的一个重要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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