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村上春树 舞!舞!舞!
她的名字叫邱爱冬,她说,原本她的预产期是秋天,可是她硬是赖在妈妈肚子里赖了半个月,赖到了冬天才舍得出来,于是父母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小学三年级,我被妈妈安排去了晚托班,每天放学回家吃过晚饭以后就背着书包,去老师家写作业,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她是老师的侄女,帮忙给学生做辅导。第一次见她的情景我记不太清楚了,印象里她是长发,笑的很好看,声音很好听,手很软,也很暖。
那天晚上可能是错题太多,也可能是我光顾着玩去了,等到我可以回家的时候所有的小伙伴都走了,剩我一个人。我怎么也不敢单独走回家,闹着要她送我,她答应了。那段路远还是不远,路上有些什么风景,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牵着我,轻声细语的跟我聊天,路灯把我们俩的影子拉的好长,她身上还有桂花糕的甜香。
时间就这么来了又过去,我俨然成了她最偏爱的一个,她会陪我聊天,帮我改作文,给我纠正朗读稿的发音,周末时我甚至可以去听她弹琴唱歌,那时候的她在我的心里,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吧。后来妈妈给我安排去市区上学,那时候太小,还不太明白这样的分别意味着什么。还以为等我周末回来就又能见面了,跟她约好到时候我去找她,让她等我,她答应了,就跟平常一样。
后来的周末,第一次离家住校,回家的兴奋感让我忘了其他事,再后来,我由一周回家一次变成了一个月回来一次。我有些想她,可是我总是没有机会去见她。托妈妈去问,托班的老师搬家了,搬到哪里不知道,我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了。
初中二年级,我收到人生第一次稿费,记得是25块,我把那份报纸仔仔细细的叠好,和稿费一起夹在笔记本里,我想拿给她看,我想她夸我。因为她说过,她说我可以写的很好。
暑假回家,我问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终于问到了托班老师家的新地址,我拿着那个笔记本,换了新衣服,鼓足勇气去敲门找她。可是,老师告诉我她去其他地方教书了,具体地址不清楚,只有她老公的电话。我抄下了号码,失魂落魄的回家了。
妈妈联系了她丈夫,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可我却不敢打,她会记得我吗?她有没有想起过我?我会不会打扰到她?我那么迫切的想找到她,我好想她,所有的心情在那一刻都变成了担忧和紧张。最终,我给她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这几年的想念和寻找总算有了结果。
她说听丈夫说我在找她的时候很惊讶,她有些惊喜也有些愧疚,她不知道我会找她,也不知道我找了她那么久。她很开心可以重新跟我联系,她还希望我可以去她家里做客。
原本是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对吗?并没有圆满。我可能回复了她的信息,也可能继续跟她联系着,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没有去看她,她也没有,她在市区教书,我在市区念书,我们应该隔的很近,可是没有。
她于我,是年少的梦想,是执念。我于她,是无数人中的一个,有的那些少许不同,也早散在时间里了。
再往后,我有了自己的手机,我给她发过信息,她的回复我忘了是什么,一段时间过后,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她的号码不存在了,也许换号了吧,她没有通知我,我不知道。
好长一段时间,我还是会偶尔想起她,我会在网上搜索她的名字,一开始没有信息,后来有了,看的到她做的课件,她班级的学生。再往后还看到了她评奖的通告,只是没有照片,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我看到她的照片了,是她被选为某个比赛的评委和其他人的合照,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虽然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
我隔着电脑屏幕摸了摸她,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看到她过的很好,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