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明回来的渡船上,我和死党小龙离开众人,来到无人的船尾,聊着。
我,小龙,博,三个死党,经常会组织大家活动,然后又经常会在活动到最High点的时候脱团出来,三个人走走聊聊。
有一点看尽铅华的沧桑,也的确会谈一些较深较沉的话题。
小龙说,他从去年开始锻炼身体,因为去年他的外公外婆相继病倒,然后今年又相继离世。
外婆常常会把小龙叫到床边,想和小龙说话,但嘴巴张开又闭上多次,却仍然难以发出一个完整的字。
外公也会把小龙叫到床边,说自己老是听到很吵的声音,怎么都静不下来,心里好难过,好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龙怕了。
外公外婆走后,小龙更怕了。
他很坦然地说,他就是怕死——他不想以后和外公外婆一样,整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却还要遭受折磨。
这是想活不能活,更加不想死,就只能这么耗着的状态。
他不想如此,所以他开始疯狂健身。
我却是不同。
我的外公和爷爷都在我小学的时候就过时了。
两位老人都是当兵的,退伍后从老家搬到的上海。
外公一直有遗传甲肝,最后死在这上面。但他人却一直很开朗,几次进医院加护病房,结果和病人医生护士都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每次都笑着来,笑着走。最后的一次,笑着来,过了一个礼拜,却突然没能再笑着离开。
爷爷老了后有老年痴呆。他很爱喝酒,偶尔抽烟,所以坚决不让我爸喝酒,因为他知道酒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他老年痴呆犯病的时候经常会想到自己还是兵,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敌人,那场面很混乱,我也为此被犯病的爷爷打过或者用烟头烫过好多次。他走得也很快,从进去到走掉,也就一个礼拜的样子。
我外婆也过世了,走得也不算很痛苦——基本最后几天都是意识模糊的,没有受太多折磨,就走了。
在我看来,三位老人都没收到太多的折磨,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而且,他们三位的共同点,就是对待生活都很乐观,从不把不开心的事放在心上。
所以,就如小龙在死的怀念里看到了对死亡的惧怕一样,我从死的怀念里看到的是每天都要乐观积极地活着,对人,对事,对物,都要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我相信,这样在最后那天到来的时候,我也不会受到什么折磨,就投入上帝或者魔鬼的怀抱——我觉得我如此非纯良的人被上帝接受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而且我觉得死后去给撒旦捣乱会很有意思,不然至少也要写文章烦死他老人家才好玩。
我想,每个人都能从死的怀念里看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自己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及生死观的塑造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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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会从各种事情中总结出属于我自己的感悟,而一个重要的感悟源,就是怀念。
所以我并不需要鸡汤,我自己就是鸡汤锻造机。也因为我总是给我自己熬鸡汤,所以我深知鸡汤的危害,正所谓久病成良医。
我时常会怀念一些人和一些事。
可能是记忆里远去的某人,也可能是前不久才见面的某人,我都会怀念一下。
我会去想,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于是就脑补一段生活经历,然后将自己代入其中,接着感叹:哇,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嗯,我怀念她,就仿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一般。我会想这样的我们到底会是相望于江湖,还是相忘于江湖。我会想如果某天突然在街角的咖啡店里偶遇,那会是怎么样的惊喜。
我会脑补各种场景,来塑造我的怀念。
于是,我就在我自己的脑补的世界里把自己给活活玩死了。
这也是一种死的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