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说久不久的半个时辰,尽欢候的大驾终于如期而至,沈归痕的心极罕见地一紧,他说不清这是兴奋还是不安,但他确信,今日之后,他和万宁,乃至许许多多人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宾主落座后,樊无期慢慢起身,一展手中蝶舞花间的折扇,开始了他的游说。
“十年前的公主府,侧殿之中“吹灯飞剑”,先泰平皇帝不幸御龙归天,致元皇帝继位,收公主殿下为女。自是天下动荡,以至于今。”樊无期的声音低缓而沉抑,如说书人的开篇,令万宁一时魂离,仿佛回到了那个七岁的生辰的晚上,父亲遇害的晚上,万氏的江山开始陷入纷乱的晚上。
“在朝中并无深厚根基的致元皇帝,所仰仗的,乃是绝漠镇的雄兵和我空明教的强援,但武烈天王和大空明师的所求并不止于此,随着武烈天王世子的日渐长大,倾天之事,已在眼前。”尽欢候的语气突转肃杀,时下的危局鲜明地在他的言语之间浮现,
“小侯与大空明师的故事,公主想必知道,所以小侯并非我教师尊的同道人,所谓离尘崇光之争,如今已不仅仅是我教之事,想必也牵动着公主殿下的心思吧。”
“君侯不必再绕了,只需告诉本宫,若我要竞逐大宝,君侯何以助我!”听到万宁的单刀直入,沈归痕的思绪忽然飘远,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疑问,为何大都是温雅安和的胜北万氏,会生出阿宁这般刚毅勇烈的女子,或许这就是天不绝大远吧!
“成州柳氏,常南高氏,横海楚氏三镇十余万大军已是枕戈待旦,只要风闻有变,便会进京勤王;西域都督府的兵马,本就在离踪兄的掌握之中,而东国两镇,不日间也将有消息,诸军合力,足足有二十万之众,绝漠军与捧日军虽号称劲旅,公主也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另外,公主听说过“天子再世“之说吗?”樊无期说到此处,几乎要笑出声来,因为这才是他的必胜把握之所在,这也是莫军横和洛英就算威压宇内,也敌不过的一股力量。
因为人力有限,而天运无穷。
““天子再世”?你说的是讲那些上古时的大宗贤帝,会再度承命而生的学说吗?怎么,尽欢候也信这类不经之谈吗?”万宁撇了撇嘴,转头看了看沈归痕。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在她心中甚少流露情绪的男子,此刻的脸上竟满是悲慨,在那悲慨之中,又有一些舍我其谁的担当,她看得懂这样的神情,当年十岁不到的沈归痕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自求为她身边的仆从的时候,脸色便是这样的。
万宁突然害怕起来,她知道这个她不可或缺的男人 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了什么,做出重大的牺牲。
“如今已是旭日当空的时候了吧,曾经被夜空湮没的光芒,也到了该重新照耀世间的时候了。“樊无期合上折扇,幽幽地道:““天子再世”之说艰深古奥,非小侯这等不学无术者可以为公主解说,十日之后,正是净世界宫的主人素女洛天孙尊上的讲法盛会,公主何不亲临素女观,以证此说之真伪呢?”
日落日升,天明天暗 ,天子再世,玄门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