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确切说是所有事情,我都无法向你讲述,”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托腮看向窗外,左手则把着水杯在桌子上不停的画圈,发出不是很好听的摩擦声,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焦虑,她的犹豫,我都明白,所以我不在意,“我不是觉得你不能信任,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个人愿意来听我的这些破事...毕竟大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故事更悲伤,所以...我没想到,还是谢谢你,如果我再压在心里,我会疯掉的。”她声音颤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很凉,有汗。她很紧张,还是...很激动呢?
我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她的眼神越来越呆滞了,她不愿意让别人接近她,因为她喜怒无常,因为她经常没由来的嚎啕大哭,她不想不停向那些人解释她怎么会这样,她知道肯定有人觉得没那么严重,她本来确实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因为每个人都不以为然,都觉得其实没什么,都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她才会一天比一天消沉,她变成这样,我们这些在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我要讲的这些东西信息量很大,”她对我笑笑,是那种自嘲的笑,她已经习惯自己否认自己了,这笑不是为了幽默,而是她自己都不屑于自己的这句话。“我只希望你听完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就好,不要对我特别关心,也不要疏远我。我已经受够这些了。”她用手盖住双眼,我知道她又哭了,她哭的时候,身体总是有明显幅度的颤抖,我真的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她的隐忍,她的所有。
她对我来说太神秘了,她不是很漂亮,但绝对是那种,黑洞一样的美,你远远一看,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有吸引力。这个人有一种非凡的能力,就是吸引别人来到她身边,通常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就会像遵循某种自然规律一样弃她而去。
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着她,等待她停止抽泣。我想,如果有一天她终于无法支撑下去,有一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或物可以给予她一丝一毫力量与勇气的时候,那造成这种局面的人,非他莫属。
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可以取暖的怀抱。就算这些都没有,只要他只有两三字的一句话,她就觉得足够了。
可是就连这些他都吝啬地不愿意给她。是他一步步推波助澜把她逼到如今这样的,他是罪魁祸首。
但是或许,又只是时间恰好,恰好是她遇见他,所以那个崩溃的点就成了他,也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