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白慕和梁原都没有想到，这次上海之行是枝节横生。
梁原和爸妈从浦东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十二点半了，洛琰还在机场外等着他们。给白慕发了个平安到达的短信，一家人就随着洛琰上了车，一路上洛琰除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小舅舅的情况还有就是公司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了。
少年时生活的艰难和后来管理公司的殚精竭虑，早就拖垮了小舅舅的身体。前段时间因为公司股票震荡，小舅舅更是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晕倒在了办公室里。医院给出了多脏器衰竭的结果，情况很糟糕，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大舅舅和二舅舅也要准备从美国回来了，等小舅舅身体稍微好点了，把他接到美国去治疗。而现在重要的问题是因为股票的震荡，小舅舅又卧病在床，公司董事会里有一部分人提出要重组董事会。洛琰的妈妈从来不曾插手过公司的事情，对这些一窍不通，妻子顾白薇有自己的职业，开着一个牙科诊所。小舅舅一躺下，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洛琰头上。洛琰整天焦头烂额，一旦提议通过，洛琰担心到时大权旁落，外公和小舅舅多年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梁原的妈妈虽然当初没有同意接手公司的股票，也从未参与过公司决策，但她仍然是除小舅舅外，公司最大的股东。洛琰希望这次梁原和他们一家人的到来能帮助他共渡难关。
到家之后，姑嫂相见，悲从中来，两人抓着对方的手，流着泪互相安慰，白薇在一旁劝了这个又去劝那个。梁原和梁爸爸则更关心洛琰现在的处境。一番兵荒马乱安顿好之后，梁原和洛琰二人又就公司的问题讨论到大半夜。梁原虽然不擅长这方面，但这些年处理的案子主要是有关经济方面的，对公司的决策和管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现在洛琰所面临的困境，梁原也不好立即推辞洛琰的请求，只能答应尽力帮助洛琰一起度过难关。
早上，梁原算着白慕起床了，给白慕打了一个电话，向白慕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后叮嘱白慕
“我可能不会很快回来，一会去看完小舅舅之后，我和洛琰还有事要商量，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一点，让妈妈过来帮你照看一下仔仔。”
“我才不要妈妈来呢，她一来又要指手画脚。”
“那你和妈妈说一声，让仔仔这几天先去妈妈家，要不你晚自习的时候仔仔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嗯，就是不知道仔仔干不干。”
“她巴不得。”
“你也要小心，还有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太着急，也不要太担心。”
“嗯，那我挂了。”
接着梁原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的老师白慕妈妈，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拜托她这几天辛苦一点，照顾一下母女二人，如果方便就把仔仔接过去住几天。白妈妈才真的是巴不得呢，有仔仔在，家里都要热闹许多。
安排完家里的事情后，爸爸妈妈也刚好起床。和洛琰一家人一起吃完早餐，白薇先安排好保姆送两个孩子衣衣和安安去学校，再和洛妈妈陪梁原一家人去医院。而洛琰则要先去公司把今天的事处理完才能到医院和他们会合。有什么事要等到晚饭的时候大家才能聚在一起商量。
二十九
白慕把仔仔送去学校，顺便叮嘱她下午放学后直接去外婆家，没自习自己就会去接她，有自习的话，自己就准备以校为家了，仔仔就住在外婆家。仔仔欢天喜地地连声说好，白慕很郁闷
“你这是嫌弃我吗？”
“我哪里会嫌弃你呢，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担心家庭成为你事业上成功的拖累，给你排忧解难呢。”
“你说你平时写作文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文思泉涌妙笔生花啊。”
“哪能啊，我这是情不自禁真情流露，写作文的时候哪里能比，你都说了‘人生撒谎作文始’那些瞎编的话我自己看着都假。”
“下次写作文的时候把它当做你妈，我估计你的作文就能成满分作文了。”
“那你当初是不是就是把作文当成了外婆来写了。”
“我不需要，我天资聪颖。”
“你这是歧视。你要知道我的特长不是在写作文上。”
“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什么一鸣惊人的特长呢。”
“都说了一鸣惊人，这不是还没开始鸣了嘛。”
“好吧，我等着看。”
“你放心，你一定能看到。”
“嗯，我看好你哟，要加油哟。”
送完了仔仔到学校后，才开车到了自己的学校，白慕仍然是办公室里到的最早的一个。教室里灯火通明，走廊上有三三两两晨读的学生，白慕穿过连廊从办公室又到了自己班的教室，班上的学生都还没到齐呢。白慕一边感慨初中的老师抓得紧，一边埋怨自己的学生不勤奋。有两个来迟了的学生远远看到白慕站在教室门口，狂奔而来差点刹不住脚一头撞进教室。
“老师，我没迟到吧？”
“没有，是我今天来得早，不过以后还是早点到，高二了，不能像高一似的，要抓紧了。”
两个学生连连点头，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到上早读课的老师来了，打了一下招呼，白慕就回办公室去等着上第二节课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已经热闹起来了，老师们陆陆续续地来候课了。年轻的小向老师提着一大袋包子走进办公室，招呼着大家吃包子，尽管白慕已经吃早餐了，还是很给小向面子的拿了一个。
“你的职称评审通过了，这么高兴请我们吃早餐？”有人问小向。
“没有，我们办公室四个都没有通过，包括二小。”
“为什么？”
“指标不够所以学校先打分，按分数高低来推荐。”
“评分标准呢？二小是教研组长怎么会通不过。”
“教研组长两分，班主任一年一分，你觉得他有可能吗？”
“不是有指导奖，论文发表，课题研究的加分吗？你们不是都有很多吗”白慕奇怪。
“可是不累加啊，只有班主任任职年限和校龄是累加的。”
“什么校龄？”白慕觉得自己很无知。
“就是你到我们学校的年限。”
“不是应该算教龄吗？”
“算教龄怎么能突出差异，大家同一个时间评职称，教龄都差不多，他们不想这些办法，怎么能刷下一部分人。”二小刚好进来愤愤不平地解释。
白慕虽然知道学校有很多制度不合理，但是评职称的时候加入校龄这一条，白慕教了十几年书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家一起当老师难道在其他学校教书就不是教了，以这个作为评分标准，白慕觉得很滑稽。
接着又进来两个倒霉的家伙，小向招呼着他们说“快来吃包子还剩了几个。”
“你不是应该说还给你们留了几个吗？还语文老师呢，话都不会说。”白慕笑她。
“是哦，快来吃专门给你们留的呢。”
其他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说这次有三十几个指标吗？怎么会不够呢？”大家接着讨论，无心备课。
“办公室有几个老师也参加了，再说我们那一年进来的人多。”
小向们进来的那一年正好学校扩建整体搬迁，当时的确狠是从各种渠道招了一部分老师，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从下面学校招考进来的老师，还有一些关系户，来了之后发现根本上不了课，就打发去了各个办公室。当时可能有些人还庆幸自己运气好，但是到评职称的时候，竞争就不是一般两般的大了。现在还只是评个中级，要是高级还不知道要怎么打破头皮呢？
白慕庆幸自己当时搭了个顺风车，因为扩建指标增多，自己刚到评高级的年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白慕准备好材料，没想到没受折磨的就顺利的评到了高级。自己的语文老师徐老师也是那个时候才和自己一起参加高级教师的评选。虽然都说徐老师一直不参加高级评选是淡泊名利，但是白慕知道，实在是以前名额太少，竞争太激烈，徐老师自知自己争不过别人，干脆就不去趟那个浑水。但是徐老师却一直督促白慕做好各种准备工作，包括自己的妈妈也是，让她写论文分析案例……有机会就去争取。
白慕一度还觉得很烦，她当老师是因为喜欢这个职业，和孩子们一起能让她感觉快乐，少了成年人之间那种勾心斗角，多了一些单纯，所以白慕一直活得很简单。但这不代表着她真的是不通世事，她只是选择了冷眼旁观，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