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  博友可见

2009-12-31 17:53:37|  分类： 默认分类

每次到岁末我都觉得乱。稍微还有些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是从我不在喜欢躺在被窝里看书的时候开始的。

小学的时候我属于无所事事的那种学生，上课除了给老师挑刺，就是发出一些让其他人难以忍受的声音，捉弄同学。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我够聪明，可以不用听讲。没上学的时候我就开始看书，并且迷恋起数学。并且在二年级的时候就可以心算双位数平方。这一点我深为骄傲，而且这种本事还在我被撞到脑袋的时候发挥作用，我觉得如果我仍然可以很快的从十二的平方算到十九的平方的话，我就还没有被撞傻。

很久以后我觉得数学是很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这一点多少受到了韩寒的误导。其实这也不怪他，因为对数学无爱的人，平常确实也用不到多少数学。碰巧初二的暑假读了福尔摩斯，他那套实用主义名言再次让我觉得数学并无大用，加上我的三次数学竞赛惨淡收场，于是不再研究数学了。

不过关于数学的作用我知道今天才想明白，包括是我迷恋的一切东西。

要说清楚，还是回到以前，接着说我小时候的事。三年级的时候我喜欢研究五年级的问题，四年级我就开始看初中的教材，这是保持我比别人聪明的好办法。于是我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充满了骄傲和无所不能的自大感觉。现在我可以深刻的理解一个小学生的心情：对于一个无忧无虑的聪明家伙，数学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玩具。可以在合适的时候给我一个自大的理由，却始终可以与时俱进永不过时。

这种美好的感觉，是在数学竞赛出现之后坏掉的。

作为一个聪明的小学生，这里不必强调小学男生，因为在六年级之前，女生和男生是很难分开的，她们同样具有一些可怕的坏习惯和恶作剧的喜好。继续说，作为一个聪明的小学生，我参加了数学竞赛。竞赛书从根本上让我无所不能的感觉毁掉了。并且让我发觉和我一样聪明的小孩很多，还有很多比我聪明的。于是我在很长时间感觉到沮丧，并且痛恨一切我做不出来的题目。

然后我迷恋上了小说和女同桌。

这些改变可以说是发育的结果，不过现在我认为这是数学的作用，兴趣转移的结果。六年级我转学，并且开始到一位姓张的老师那里学习书法。练习书法说不出是谁的主意，大概是我自己的，不过我坚信一定有我妈的怂恿。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安静的家伙，小的时候还被我妈怀疑过有多动症。不过我在十岁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安静的看数学书的，并且沉迷于像个蠢蛋一样设计测量圆周率的实验的。不管怎么说我开始了学习书法，并且在新学校里崭露头角，变成了另一个聪明的小孩。

这一年，我明白了很多我以前没想过的事。原因是我从10公里以外的一个学校转到了另一个学校。这个学校仍然有数学，有让我表现聪明的机会。这一年我参加了一次数学竞赛，作为我们区的一个代表。正是这时候开始我知道我比很多人笨，尽管我比很多人聪明。冬天开始的时候，我买了第一本小说《神秘岛》，凡尔纳的小说。几个身体强壮头脑聪明的人在一个荒岛上发明创造的故事，一本没有女人戏份的小说，现在看起来估计很无聊。然后在一周之后我读完了，此后常常到那家专卖盗版的书店看书。

其实说了这么多，如果不提我的同桌，是有点不够意思的。六年级的时候，我终于开始认真的注意女生这种完全不同的物种。表现如下：和坐在我后面的刁蛮女生吵架，看同桌的乖巧女生帮我削铅笔，和新邻居，同校的女生一起打羽毛球瞎扯。然而以我当时的智商，观察仅限于外，自然不会注意到我的心理变化。到了现在，我常常回忆那一年的事情，发现我的手里没有数学书的时候我多了这么多想法。这些想法在很久以后变成了烦恼。

我开始不再单纯的喜欢数学的时候是在四年级。那时候我有了一个新的数学老师，印象中她是二十一岁。带着无边眼镜，嘴角有一颗小痣。在我的记忆中她是很美的。然而脾气不很好，经常训斥学生。不过对我极好，于是我得以欣赏到她的笑容。不过小时候的印象毕竟不深，现在只能在一个初中同学的脸上再现，她们的脸型发型甚至眼镜都很像。虽然不能说我有色心，然而我毕竟有了讨好她的打算，所以说我对数学的纯洁感情也不能坚持了。这一点在我长大一点的时候被我明白，并且有些失望，不过我总是在心里暗赞自己有眼光，毕竟还是为了数学老师放弃了操守。

所以后来我不喜欢数学了，因为数学竞赛并非是一张可爱的笑脸。小说在我进入初中之后变成了日常的消遣。我仍有余暇在上课做些无关的事，比如打瞌睡，看小说。那年我暗恋上了一个女同学，她在我隔壁班。这次让我变得喜欢了做操，因为做操的时候她在我旁边。写到这我都觉得我有当叛徒的潜力，因为我很容易受到诱惑。后来我明白了这样有点犯贱，所以学会了假装。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又参加了数学竞赛。我的数学仍然很牛逼，考试之前我信心满满，势在必得。后来我拿了个三等之后，第一次懂得了伪装失望，用现在的说法叫做装逼。在心里开始痛恨数学。其实我选错了痛恨的对象，我应该痛恨的其实是竞赛。后来我又参加了两回竞赛，结果延续以往。之后暗自后悔不懂拒绝，每次都被老师骗进了竞赛班。

这样说来其实是不公平的。那时候我去参加竞赛其实是为了打败我的同学。因为我觉得我比他们更聪明。这一点再后来被一再的否定，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些人比我聪明，至少是在考试上是这样。

然后我发觉了我犯得错误。这种醒悟让我觉得我更加的不可爱了，因为我发觉我并非是为了喜欢而去做数学的，二十为了炫耀和讨好。至少在我遇到了那个漂亮的数学老师之后。当然我也可以开解自己，因为对于老师是否会故意让学生喜欢自己来达到喜欢她教的课的问题，我一直心存一疑点。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坏，只不过我无法再理直气壮的说我喜欢数学。

这一点和我喜欢文学的经历有点相似。我小学的时候是很讨厌语文的，因为我默写常常出问题，而且语文分数一直比数学低。然而在初中的入学考试时，我的语文意料之外的逆袭了一向强劲的数学。并且在之后的多次考试我的语文一直全班最高。所以老师很看得起我。从那以后我就喜欢语文，进而喜欢文学。如此说来，我有向成绩投诚的倾向。不过我也可以这么说，我喜欢文学，不是因为我喜欢语文，只是因为我喜欢看小说，喜欢瞎胡扯。于是我破坏了因果链，就不算是因为成绩而改变了操守。这一点我有一点自信，因为我没有在我的语文考全班倒数第三的时候放弃看小说的打算。

后来我升入了高中，再也没有参加数学竞赛和其他一切竞赛。那时候我的烦恼多了起来。就像学校里的树面临发育的困境。那一年学校栽了很多新树，或者说木棍。在之后的两年里，那些棍子充分利用了园丁的纵容，长出了许多违禁的枝桠。后来在某一天，园丁好像忽然发觉了这些不规矩的树枝，这使得这些树有很多白白发育了十几个月。也是在那两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并且重新的糊涂起来。毕业的时候，我比初中的时候有了更多的心事，更多不明白。

然后我明白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大多数想不明白的事，用更多的时间也想不明白。

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喜欢数学和小说这些无用又浪费精力的事有多明智。这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式子，它有一个我算的出来的答案，然而过程中我又确然不能分神，去想漂亮的数学老师或者其他东西。这东西完全和我棋逢对手，并且轻松地适应我的进步。然后在一番较量后，我得到了答案，简单，精确。巨大的喜悦感染了我，同时心里又可以期待下一个喜悦。

这些无用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填满头脑的东西。把那些一时半会明白的烦恼都扫荡殆尽。我现在明白那些烦恼并非急需一个答案，我的一辈子也不需要明白这些问题。因为这么多人都是这样过了一辈子，看起来无忧无虑。我已经相信他们并非糊涂，并非不曾明白我的烦恼，我也不比所有人聪明。所以他们必然有一个方法对付空虚。所以我知道有些问题是不可以问的，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所需的是一个选择。

所以我选择不去管那些夹缠不清的问题（这些问题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啥），也不去理会实用主义的鄙视。我印象中的无忧无虑，是不需要想明白这些东西的。我的数学也不是为了得奖的，也不是为了讨好漂亮的老师的。我知道他们都会过去，都会变老，而这些乐趣，永远也不会老去，他们比我年轻有力，随时准备把我撂倒在地。

这个岁末，我满脑子浆糊，然而总算搞明白我说了啥，这些其实比起一个像模像样的岁末总结有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