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412]失人心难逃败绩,恤忠良稳固江山


当初公孙述征召广汉人李业为博士,李业推说有病坚辞不就。公孙述为连一个小小的博士都招不来感到羞辱,就派大鸿胪尹融带着诏命前去胁迫李业,“你如果接受征召就封你为公侯,否则就赐你一杯毒酒。”尹融为公孙述的蛮横辩解说:“现在天下分崩离析,孰是孰非谁说得清?为什么要拿区区一己之身去探不测之深渊!皇上佩服您的德行,欣赏您的名望,虚位以待已经七年了,四季进贡的山珍海味也不曾忘记给您送去;您应当上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下为子子孙孙谋求幸福。像这样名利双收的事儿难道不好吗?”李业叹息道:“圣人教导我们:‘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我按照圣人的教导行事。君子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你为什么要拿高官厚禄诱惑我呢!”尹融说:“你应该和家人商量商量。”李业说:“我早就下定决心了;还和妻子、儿女商量什么呢!”说完端起毒酒一饮而尽。公孙述担心背负杀害圣贤的骂名,便派使者吊丧、祭拜,并赠送一百匹绢帛助丧。李业的儿子李翚用逃跑来躲避公孙述的馈赠。

公孙述又聘请巴郡人谯玄,谯玄照样辞不奉诏;公孙述也照样派使者用毒药胁迫。太守亲自到谯玄家拜访,劝他动身进京;谯玄说:“坚持理想,保全节操,即使死了又有什么遗憾!”说完接过毒药。谯玄的儿子谯瑛给太守磕头,泣不成声,表示愿意用千万家财救赎父亲。太守向公孙述请示,公孙述答应了。

公孙述又征召蜀郡的王皓、王嘉。鉴于此前的教训,公孙述先把二人的妻子和儿女抓起来,然后派使者对王嘉说:“赶快整理行装上路,还可以保全你的全家。”王嘉回答:“犬马也能识别主人,何况人呢!”王皓此前已经自刎而死,让使者拿自己的脑袋前去向公孙述复命。公孙述大怒,诛杀了王皓的家属。王嘉听说后叹息一声,说:“我走在后面了!”说完在使者面前伏剑而死。

犍为郡人费贻为了不作公孙述的官,就往身上涂漆,长了一身的疮,还装疯卖傻。同郡人任永、冯信推说自己是青光眼,什么也看不见,以此来拒绝公孙述的征召。

刘秀平定蜀地以后,下诏追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勋。这时谯玄已经过世了,刘秀诏令地方官用中牢(猪羊二牲)祭奠他,偿还他家的财产。在李业家所在街巷的里门刻石立碑,以表彰他的气节。征召费贻、任永、冯信出来做官,不巧任永、冯信因病去世,只有费贻应征,官至合浦太守。公孙述的将领程乌、李育因为有才干,也受到刘秀的重用。因此蜀地上上下下没有不心悦诚服的。

当初王莽任命广汉人文齐为益州郡太守。文齐劝农耕桑,训练军队,招降百夷;把个益州郡治理得和和顺顺。公孙述建立成家王朝,文齐据险固守,拒不承认。公孙述一方面把文齐的妻子儿女扣为人质,一方面对文齐封官许愿;但是文齐就是不顺从。等到刘秀登基,文齐派遣使者走小路到洛阳,向刘秀呈上奏章。蜀地平定后,刘秀征召文齐,任命他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

[点评]

为了赢得益州士大夫、百姓的支持,刘秀实施了两个措施:表彰典型,擢升官员。上面几个案例都是通过刘秀与公孙述的对比来凸显刘秀的仁政。 也许有人认为刘秀是作秀吧,但政治家的行为,要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我们不用管刘秀是真情,还是假意,政治家做事的第一原则,是维护政权的稳定,他做到了。

十二月一日,刘秀诏令扬武将军马成代理大司空一职。

这一年参狼羌部落以及其它羌族部落侵扰、掳掠武都(甘肃陇南),陇西太守马援出兵讨伐,大获全胜;收降一万多人。从此陇右一带平安无事。马援为政,施以恩德,讲求信义,宽容属下;任用官吏职责分明,自己总揽大局而已。因此他的门前宾客故人来往不断。时不时的,总要有属下来向他禀报一些政事;每逢这时马援就说:“这些事你们去找府丞、掾吏就行了,干什么总是来打搅我?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吧,让我轻轻松松的玩玩。如果发生了豪强大户欺压小民的事儿,或者是奸猾官吏贪赃枉法的事儿,再来找我。”

邻县发生了因为报仇而械斗的事,官吏、百姓惊恐不安,误以为是羌人又造反了;于是纷纷往城里跑。狄道县令找上门来了,请求马援关闭城门,征调军队平乱。当时马援正在与宾客饮酒,听到门人的传话,大笑着说:“羌虏怎么敢再来冒犯我!你去告诉狄道县令,回去看好他的县衙。如果实在是怕的要命,可以钻到床底下。”果然骚乱自己就逐渐平息了,人们都佩服马援真有一套。

刘秀下诏:“兹告守境官吏:如果我方力量不足以与敌人对抗,就采取守势;追击敌人也要量力而行。不必拘泥于‘逗留法’(惩罚贻误战机的军法)。”

山桑节侯王常、牟平烈侯耿况、东光成侯耿纯相继去世。耿况病重,刘秀数次前往探望;又同时任命耿弇(耿况长子)的弟弟耿广、耿举为中郎将。耿弇兄弟六人全都佩戴着或青色或紫色的绶带,在耿弇床前侍奉医药;当时的人们以此为莫大的荣耀。

卢芳勾结匈奴、乌桓,三方共同出兵侵扰内地。刘秀派骠骑大将军杜茂等人率军镇守北方边境,整修飞狐道,建造城堡、烽火台,与匈奴、乌桓大大小小打了一百来仗,到底也不能彻底降服他们。

[点评]

刘秀打天下,从公元24年消灭郎汉皇帝王郎开始,相继灭赤眉集团和永汉皇帝刘永、燕王彭宠、齐王张步、李宪、天水隗嚣,公元36年,灭成家皇帝公孙述。到了公元37年,放眼望去,除了由匈奴扶植的那个不成气候的卢芳政权,以及零星少数民族叛乱之外,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大地,再度统一。

和平取代了战争,那么还有一件大事马上要做,这件事是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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